馬車在城裏,一直轉悠著。
直到天黑,才向國子監的後門走去。
這一路上,葉辰都在考慮著一件相當重要的事情——待會兒,進了國子監,他是要先挨老祭酒的打呢?還是先挨趙晉那慫人的打。
可別以為這個問題簡單,仔細考慮起來,可是相當複雜的。
老祭酒修為高,一巴掌下來,葉辰可能遭不住,不過他身份擺在那裏,也不至於真的下死手,最多也就小懲大誡。
而趙晉那慫人,修為雖然也就煉靈初級,但對葉辰,可謂恨之入骨,動起手來肯定連吃奶的勁一並用上。
這般想著,馬車已經到了國子監後門處。
車門打開,葉辰下了車,那車夫二話不說,駕著馬車轉身就走。
葉辰無奈搖頭,抬腳往國子監後門走去。
還未進門,就被人攔下。
“我當是誰過了亥時還未歸院!原來是你這逆臣賊子!你居然還有膽子回來國子監,來人,殺了這賊子!”
說話之人,正是趙晉。
此刻他穿著戒律隊的製服,帶著一隊人,正在院中巡邏。
所謂的戒律隊,在葉辰看來就是學生會,一群拿著雞毛當令箭的家夥。
葉辰剛還在念叨著趙晉這慫人,沒想到剛一進門,這就遇著了。
不是冤家不聚頭啊!
幾個戒律隊的學子,虎視眈眈的靠近葉辰。
他們早就看葉辰不順眼,現如今終於有機會動手。
“你們敢!”葉辰絲毫不懼,朗聲說道:“皇上聖諭,隻是將我貶為庶民!不再追究連坐之罪,你們把亂臣賊子的帽子扣我頭上,那就是抗旨!!趙晉,你敢抗旨?”
雖是深夜,但街道上,還是有不少來往行人。
聽到聲音,紛紛張望了過來,那幾個戒律隊的,不敢再動手。
趙晉的神情, 也是有些訕然。抗旨?這帽子,扣得夠大!
他上前一步,冷聲道:“嗬嗬,你也知道,你現在隻是一個庶民?既是庶民,見著本公子,還不下跪?”
“誒,別忘記了國子監的院規,入本院者,皇子與庶民一視同仁,無尊卑貴賤之分,隻有同門輩分之別。”葉辰笑著說道:“我比你早五年入院,說起來,你要叫我師兄才對啊,趙師弟。”
“你!!”
“怎麼,不抗旨了,改違反院規了?”葉辰大義凜然的說道。
趙晉臉色青白交錯,他湊到葉辰耳邊,咬牙說道:“葉辰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沒了家族依仗,你以為賴在在國子監內,有聖尊鎮守,你就安全了?來日方長,咱們慢慢玩。”
“行啊,有什麼招,盡管使出來,別慫,不要像以前一樣,光說不做。”葉辰同樣壓低著聲音,旋即又朗聲道:“趙師弟說的對,我過了亥時才歸院,按照院規,罰款十兩!沒記錯,上次我交了一千兩罰款,慢慢扣吧!”
話罷,葉辰拍了拍屁股,昂首挺胸的,從趙晉身邊走過。
留下趙晉以及戒律隊一行人,臉色陰沉,滿眼怒火。
“趙小侯爺,這葉辰實在是太過狂妄!!他爹都倒台了,竟然還敢如此囂張!!”
“是啊,小侯爺,咱們要不找個時間,趁他在院外的時候,把他給做了!”
“做了他?”趙晉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容。
獵物......自然是要好好的玩弄,看著他絕望,看著他奔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何必臟了自己的手,去通知宿管,給他安排到,一個“好玩”點的宿舍裏去。”
......
呼呼!
一陣寒風吹過。
葉辰打了個噴嚏,他擦了擦鼻子,嘀咕著說道:“不知道是那個王八羔子,在咒我不得好死。”
他繼續向著國子監的校舍走去。
身為國子監的學子,就讀期間,是必須住在校舍內。
校規上說是,入院者皇子與庶民一視同仁,但實際上......尊卑貴賤,到哪裏都不可能免除。
校舍,也分三六九等。
最高檔的校舍,是獨門獨戶的院子,還能特批兩個書童,在院中伺候著,住的都是達官貴人之子。
中檔的則是一人一間房,住的是富商子嗣。最低檔的,則是四人一間,住的都是平民百姓。
當然,平民也能住高檔宿舍,隻要,你能掏得起那個錢,而且,還不怕得罪人。
葉辰之前住的,自然也是高檔宿舍,雖然他經常性的夜不歸宿。
可葉辰現在走的方向,並非高檔宿舍,而是平民宿舍。
被貶為庶民之後,葉辰也就沒有資格,再享受獨門獨院的待遇。
拿著宿管給的房間木牌,葉辰來到了一棟破落的房屋前。
看著蕭瑟的院子,破舊的房門。
風一吹,枯樹葉子很是應景的颯颯往下落。
即便是在平民宿舍,同樣也有層次的差別。
普通平民學子,是繳納了學費的,一年五百兩,普通家庭根本難以負擔。
但還有一群學子,家境極其貧寒,別說五百兩,五兩都不見得拿得出來,可這些學子,成績優異,便獲得了免費入學的資格。
也就是葉辰所理解的,貧困生。
現在葉辰被分配的宿舍,就是貧困生的宿舍。
葉辰無奈的搖了搖頭,正常,這很正常。
負責管理宿舍的,是一個極度忠心於端朝的老人,看到葉辰這個“逆賊之子”時,巴不得給他安排到馬棚裏去!
現在,不是馬棚,而是貧困生宿舍,葉辰已經很滿足了。
吱呀!
隨著一陣澀耳的聲響,房門打開。
房間裏的五個人,當即就齊刷刷的往門口這邊,看了過來。
葉辰宛若轉校生報道一般,嘴角勾起一抹陽光燦爛的笑容,說道:“嗨嘍!我親愛的舍友們,晚上好啊!我叫葉辰,從今以後,咱們就是舍友了,多多關照啊!”
五人之中,一個鷹鉤鼻的少年走上前來,他的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陰梟的說道:“嗬嗬,你終於來了,我們,可等你很久了,葉小侯爺。”
“什麼小侯爺,我現在和你們一樣都是平頭百姓,你們這麼熱情啊,擔不起,擔不起啊。”葉辰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這有何擔不起的,趙小侯爺,可是吩咐了我們,一定要好好的,招待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