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到門外的身影,沈晚兒心中暗笑,繼續說:“這可不是病。”
李員外聽到這裏,眉頭猛地皺緊,半晌帶著點笑模樣,走進屋中。
沈晚兒忙帶著沈傳寶行禮。
他們兩個都是沈恒親自教導出來的,禮儀很是周全。
“你說你能治我的病?”李員外也沒繞彎子。
他從告訴過趙蓉蓉自己有肩痛之症,這沈家丫頭是怎麼知道的?
沈晚兒抿唇一笑,說:“我隻是湊巧知道個法子。“
她往李員外的右邊脖頸上看了眼,那五指印已經暗沉發黑,仿佛一碰就能滲出淤血來。
按照時間估算,他這陰氣入體至少有三個月了。
“若是我沒看錯,員外這肩痛之症是從三個月前開始的,而且員外最疼的地方應該是右邊頸側才是,即便穿的再厚,都如同覆著冰塊。”沈晚兒也沒等李員外問,就自顧自的說了出來,“肩痛嚴重時,腰都直不起來,像是有東西壓在上麵。”
李員外心中驚駭,“你是怎麼知道的?”
沈晚兒看了眼站在角落裏的仆從。
李員外會意,摒退下人。
沈晚兒這才說:“實不相瞞,我跟隨父親住在外地時,曾經拜過一術士為師。”
她這兩天也沒閑著,跟左鄰右舍的打聽了半天,知道現在這朝代給人看陰宅風水的都叫術士。
本朝術士和看臟婆子頗有些地位,皇家還在京都郊外專門建了道觀,專供術士修行。
所以她才敢這麼說。
“你父親竟會讓你一個閨閣小姐學這個?”李員外不大相信。
“我八字不好,自小體弱多病不說,還刑克父母,因此母親對我多有不喜。”
沈晚兒神色黯然,“我父親對那術士有救命之恩,又湊巧那術士也是個孤命,能受得住,便收我為徒,也算是還了父親的恩情,不過這事不好對外人道,因此隻有我父親和師父知道。”
李員外的目光裏滿是審視,這事著實有些匪夷所思,“照你這麼說,連你母親都不知道你拜師的事,為何今日要告訴我?”
沈晚兒擠出一臉的哀愁,“我們姐弟三人已沒了父親,我實在不忍心再叫母親肚子裏的孩子跟我們一般。”
她紅著眼睛低下頭。
這場戲,她真的是拿出了畢生的演技。
李員外被打動了,但心中仍有疑慮,“可你母親出嫁之時,要賣掉你。”
“她是我親娘,我哪能記恨她?”沈晚兒抬起頭,笑著說。
她目光純淨,提起趙蓉蓉時,多是孺慕之情,李員外終於相信了。
“那依你看,我這肩痛之症該怎麼治?”他問。
沈晚兒搖頭,“您心裏也明白,您這不是病,而是府中有陰物,不過到底是什麼陰物,我需得到您住的院子看看。”
李員外忙著帶沈晚兒去他住的院子。
沈晚兒一進院,視線就停在院子裏的棗樹上。
“是這棗樹有問題?”李員外緊張的問。
沈晚兒沒回他,臉色凝重的走到棗樹前頭,手指覆在樹幹上時,猛地顫了顫。
在旁人眼中,這棗樹沒什麼異常,可她用陰眼看著,這棗樹上卻凝著陰氣。
按理來說,棗樹辟邪,她上輩子用慣了的辟邪劍便是由雷劈棗木製成。
不是棗樹本身有問題,就是下麵埋著東西。
“老爺。”
沈晚兒研究棗樹的時候,趙蓉蓉嫋嫋婷婷的過來了,她穿著一身牙白衣裳,梳著精致的發髻,再也不是沈家村那個苦命的未亡人。
臉上帶著溫婉的笑,看見傳寶後,立即紅了眼圈,把沈傳寶擁進懷裏,怎麼看都不是個薄情的女人。
李員外心想看來是自己誤會了,她不是個狠心賣兒賣女的女人。
“員外,能否允許我進屋看看?”沈晚兒問。
李員外頷首,“自然可以。”
不過他還是跟站在身邊的一婆子做了個眼色,婆子微微低頭,跟著沈晚兒進屋。
“老爺,這是怎麼回事?”趙蓉蓉不急不緩的問。
如今吃穿不愁,不用再為幾文錢發愁,趙蓉蓉又變成昔日那優雅從容的夫人。
隻是丈夫變了個人罷了。
沈傳寶仰頭看著她,小眉頭皺的緊緊地,默默從她懷裏掙出來。
“晚兒丫頭說能治我的肩痛之症,我聽著她說的是那麼回事,就讓她試試。”李員外說。
他沒詳細說,畢竟肩痛這事來的蹊蹺,並不想宣揚出去。
趙蓉蓉看著在屋裏來回走動的沈晚兒,眼中閃過戾氣,轉瞬又掩去,換上一副溫柔麵孔,嗔道:“老爺就由著她胡鬧。”
沈晚兒在屋裏找了半天,最後停在李員外的書桌前,跟身後的婆子說:“讓人把書桌下挖開,下麵有東西。”
她來之前就以為有冤魂徘徊不去,盯上了李員外,可進院四處看了才意識到這不是有冤魂,而是有人在這養陰物。
仆從把書桌搬開,挖了好一會,竟從裏麵書桌下頭挖出了動物的骸骨。
“去把棗樹刨了。”她接著說。
得到李員外首肯,仆從又把棗樹刨出來,看清棗樹根係下的東西,膽小的丫鬟嚇得哭出了聲。
棗樹下竟也埋著動物骸骨。
有經驗豐富的仆從說:“老爺,這是貓骨。”
李員外也嚇得不輕,慌忙問沈晚兒,“別處可還有?”
“依著陣法來說,應該是沒有了,這棵棗樹種在乾位,您的書桌在震位,萬物出乎震,而乾位為尊,將這兩個方位以貓骨封上,若我沒猜錯,這兩隻貓定是被虐待致死的,長此以往,院中陰氣聚集,濁氣不散,時間久了便會引著陰物過來。”
沈晚兒臉色凝重,說:“您長居於此,自然會身體不適,今日將貓骨挖出,院內陰濁之氣一散,您這肩痛之症也就能慢慢好了。”
李員外試著動了動肩膀,還真感覺輕鬆了些。
“不過保險起見,您還是換個院子,並且將府中仔細排查一遍比較好。”沈晚兒說。
“這是自然。”李員外應道。
“晚兒,你是何時學的這術士本事?”趙蓉蓉審視著沈晚兒,越看越覺得陌生。
她看著沈晚兒長大,對她再了解不過。
難道......趙蓉蓉心頭一顫,難道這不是沈晚兒?
沈晚兒可是上過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