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西斜,每天的這個時候正好是柳家村裏村民從地裏回去做飯的時辰。
正值秋收,家家戶戶都使足了勁兒去搶收。
可是就在這時,柳家村的最東邊的柳貴家卻是傳來驚天動地的哭喊聲。
“你個孽種,竟敢對我寶貝孫女兒動手?看我不打死你!”
似是被這吵鬧聲打擾到,炕上昏迷的少女眼皮動了一下,柳下費力的睜開眼睛,三兩個模糊的人影映入眼簾,慢慢變的清晰。
隻見一個老太太正揮動著笤帚疙瘩(北方掃炕用的)使勁兒的抽打著一個清瘦的少年。
少年一身粗衣普通農戶的裝扮,神色卻是超乎同齡人的成熟,那一雙眼睛如一口古井那般無波無瀾,仿若不知道疼一般,任憑那笤帚抽在身上始終平靜的看著夏氏。
“奶,求您先為姨母請大夫吧,姨母那邊情況很不好,再晚怕是.....”少年的聲音隱忍沙啞。雙手藏在衣袖下,緊緊握著拳。
“再晚怎麼樣?!要不是那個賤人作妖,我下下能遭這麼大的罪!就是把那個賤人千刀萬剮了都解不了我的恨!”夏氏攥著笤帚疙瘩破口大罵。
柳下半睜著眼看著他們,如果她沒有眼花,剛剛在少年的眼睛裏她看到了一抹凜冽的殺意一閃而逝。
忽的一股劇烈的疼痛襲來,無數個不屬於她的記憶碎片蜂擁而至。
劇烈的疼痛過後,眼前慢慢變的清明。
承載了那些記憶後,一個事實擺在眼前,她穿越了,穿越到古代一個農戶柳三柱的女兒柳下身上。柳下幼年喪母,爹再娶,奶奶拿原主像眼珠子一樣疼。
因著看上了繼母的外甥也就是眼前這個被奶奶用笤帚疙瘩抽打的少年李煜,一向軟弱沒什麼存在感的繼母聽聞原主想嫁給李煜後,罕見的硬氣了一回,與原主發生了激烈的爭執。
原主氣急,爭執間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她繼母挺著九個月的肚子倒在地上,大出血。
偏生原主不僅跋扈還是個沒眼色的,人都摔了,她偏還不依不饒的纏著李煜不放讓他娶她,李煜心裏擔心著姨母,想要上前看看,奈何原主扯住了他的手臂,李煜掙紮著,慌亂間也不知道誰推了原主一下。
於是,原主死了她來了。
頭疼,這個爛攤子啊!
“奶。”聲音中透著一股虛弱。
她怕她再不開口,這個彪悍的奶奶真會給這一家人磨死!
聽見這聲奶,夏氏麵色一喜,轉身坐到了炕上,用手背摸了下她的額頭。
“下下,我的寶兒啊,你終於醒過來了,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啊?你放心下下,奶這次一定會好好教訓那個野崽子的,咱們柳家供他吃供他喝,倒是給他供出脾氣來了,你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氣,他敢對你動手?看我不打死他!”
老太太身著深藍色的粗布衣,上麵甚至還帶著補丁,但稀疏又花白的頭發卻是梳的一絲不苟的,神色中透出的關心真真切切沒摻半分假。但也沒忽略了她眼底那抹小心翼翼的討好以及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