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醫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將近半個時辰,司玉卿忍著想要罵人的衝動,將床邊的位置讓給了慢條斯理的薛禦醫。
上次也是他。
“怎麼樣,薛禦醫?”
司玉卿忍無可忍的站起來問道。
“七皇子,他......”
薛禦醫臉色不佳,儼然跟上一次一模一樣的嚴肅的神情,不顧司玉卿的心急如焚,還刻意停頓了一下,撚了撚半白的胡子 ......
“行,你不用說了,又聽天由命是嗎?”司玉卿搶過了話茬,一臉不善。
薛禦醫尷尬的張了張嘴,又看了看躺著的君淩霄,緩緩道:“皇子妃說的對,微臣已經開了藥,按時服下,七皇子一兩個時辰便能醒過來。”
司玉卿已經不想在跟這個薛禦醫說話了,治標不治本,隻要人還死不了,他就永遠不會認真給君淩霄看病。
這病治好了沒有功勞,治不好,也不會有罪。
她心情跌入低估,擺了擺手示意梨塵把薛禦醫送走,留下她一個人坐在床沿上,神情凝重。
不一小會兒,梨塵送完禦醫就回來了。
“你還是不想跟我說實話嗎?你知道你們主子的病不是裝的,別瞞著我了,我已經嫁給他了,不會害他的。”
司玉卿認真的凝視著梨塵,語氣極其嚴肅。
梨塵從未見過她這般認真的模樣,不由的心虛起來,同時也很疑。
她對主子的關心,不像是假的。
“主子,是中毒......”
梨塵思慮了半天,才猶豫著開口。
司玉卿一聽,心裏猛地一顫,仿佛被什麼狠狠的撞擊了一般。
“是誰下的毒?!”
她突然站起來繼續追問。
“是......”
梨塵剛要開口說話,床上卻突然傳來了聲響。
“梨塵。咳咳......”
低君淩霄沉沙啞的叫了他一聲,語氣帶著幾分責備。
梨塵當即跪下,“是奴才多嘴,奴才下去領罰!”
說完就退了出去。
司玉卿心中五味陳雜,轉頭看向床上的時候,君淩霄依舊是臉色蒼白的躺著,隻是微微睜開了深邃的眼睛。
“你醒了嗎?感覺怎麼樣?” 司玉卿緊張地湊過去,雙眼緊緊地盯著他臉上的神色。
君淩霄皺著眉頭,把臉轉向了另一邊。
司玉卿縮了縮脖子,低聲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中毒”沉默了半晌,發白的唇瓣微啟:“我死不了,你也不用多管閑事。”
多管閑事?!
司玉卿翻了翻白眼,“我......”
“出去。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
君淩霄再次開口,加重的語氣讓司玉卿把想說的話又吞回了肚子裏。
“好。”
她低聲應了一句,就垂著頭出去了。
對於他的話,她向來都是聽著的。
“主子,七皇子怎麼樣了?您怎麼心神不寧的?”藍兒關切的給她倒了杯茶。
司玉卿木訥的結果茶,卻沒喝一口。
到底是誰在給君淩霄下毒?
他再不受寵,好歹也是個皇子,太子已經坐穩了儲君的位置,君淩霄威脅不到任何人,為何還有人要給他下毒。
這一看就是慢性毒藥,讓他吐血的話,時間應該很久了。
宮裏有誰能給他下這麼久的毒?
“藍兒,你跟我說過七皇子的生母是誰?”司玉卿眯起眼睛問道。
“回主子,是已故的純敏皇後。”
皇後......
司玉卿心裏重複著這兩個字,眼神裏折射出微妙的光。
如果純敏皇後沒死,七皇子健康,太子之位,應該輪不到君逸恒吧。
那不想讓君淩霄好過的人,便隻有一個了。
就是位高權重,卻還沒有坐上皇後位子的良貴妃。
想到這裏,司玉卿才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茶水清甜潤喉,她邪邪的勾唇,側目問道:“藍兒,你怕耗子不?”
藍兒一愣,本能的回答:“怕。”
“哦,那就不帶你玩了。把夏荷叫來......”
藍兒看著自家皇子妃這種邪惡的眼神,心裏瞬間發毛,“主......主子,你想幹什麼?”
“小打小鬧而已,你跟了我這麼久,別一副膽小怕事的樣子。”
“是!”
說完,藍兒便出去叫夏荷了。
......
夜黑風高,無人牆角。
“交給你了。”
司玉卿一身黑色夜行服,黑巾蒙麵,隻露著一雙眼睛,眼裏閃著期待的精光,把一個不大不小的麻袋交到了夏荷的手裏。
夏荷猶豫了一秒,硬著頭皮接過了麻袋。
“主子,你確定嗎?要是被發現了......”
“被發現了我兜著。去吧,我知道你會武功的,這對你來說就是小菜一碟的事情,快快快,我抓了十一隻!全放進去!”
司玉卿越來越難掩激動的心情。
夏荷咬咬牙,抓住了麻袋就轉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嘿嘿。”
司玉卿忍不住的暗笑出了聲兒。
讓你給我家夫君下毒!嚇死你!
夏荷很快就回來了,司玉卿對她比劃了個大拇指,兩個人便消失在夜色中......
清晨天剛亮。
“啊——”
淒厲無比的尖叫傳遍了整個明鸞宮!
“娘娘!娘娘!”宮女太監們一陣手忙腳亂趕到良貴妃的寢殿......
“啊——有老鼠!快來人啊——”
幾個宮女瞬間被嚇哭。
滿地的老鼠,來回穿梭!
良貴妃穿著褻衣縮在床角,一臉驚恐的盯著地上的老鼠。
“還愣著幹嘛?!快給本宮把這些臟東西都趕走!啊——”
良貴妃的話還沒說完,一隻老鼠又爬上了她的床,惹得她立即跳腳大叫起來!
就這樣,明鸞宮雞飛狗跳了一整個上午。
“查!給本宮查!到底是誰幹的!”
良貴妃盛怒至極,指著跪了滿地的宮女太監侍衛們大發雷霆。
她火冒三丈,七竅生煙,想到早晨剛睜眼就摸到大老鼠的瞬間,就頻頻想吐。
“一定要給本宮查出來!嚴懲不貸。”
“是!”
奴才們心驚膽戰的應了之後,就全部退下了,留下陳公公一個人伺候著氣憤不已的良貴妃。
......
“哈哈哈哈......”
聽著隔壁司玉卿的房間裏傳來不間斷的肆意大笑聲。
君淩霄靠在床上,臉色上烏雲密布,眼裏陰霾極深。
梨塵看著自家主子這個表情,忍不住的一身冷汗,嘴角抽搐道:“主子,奴才去讓皇子妃小聲一點,別打擾您休息。”
隔壁。
“我真想看看她是什麼表情!哈哈哈。”
司玉卿雙手叉著腰,肆無忌憚的大笑著。
“不行,我笑的腰疼!”
說著,就又坐了下來,喝了杯涼茶,冷靜了一下,涼茶下肚,她有忍不住:“噗嗤......”
司玉卿眼角的餘光瞥見站在旁邊的藍兒和夏荷。
兩個人表情尷尬,一點笑意都沒有。
“你倆不覺得好笑嗎?”
兩個人同時搖了搖頭。
司玉卿瞥了瞥嘴,“你倆別這個表情,她要是查到我身上,我兜著,我就說在明鸞宮旁邊抓耗子玩來著,怕被人發現就隨手放生了,誰知道會跑到她寢宮去嘛......”
“報!”
她的話還沒說完,外麵就傳來了太監的聲音。
“良貴妃娘娘駕到!”
司玉卿滿頭黑線。
這麼快就查到她身上來了?
還親自來找她問罪來了嗎?
司玉卿眼珠子一轉,立刻站起來,往君淩霄休息的房間跑去。
君淩霄冷眼看著司玉卿逃命似的跑進來,想再躺回床上已經來不及了。
“夫君你能下床走動了呀?”
司玉卿驚喜的看著他又像個沒事兒人似的了,心中歡喜。
“自己惹了禍,到我這裏來做什麼?”
君淩霄沒好氣的開口。
司玉卿聽他這麼說,臉色有點尷尬。
原來他都知道明鸞宮的耗子是她幹的了......
“夫君這是什麼話?我們是夫妻嘛,就算是我幹的,我們也要同甘共苦,同甘共苦!”
說著她又尷尬的笑了一聲。
這時,門外傳來了女人的聲音。
“七皇子和皇子妃真的是好生恩愛。不愧是皇上賜婚,聽聞七皇子病重,皇子妃悉心照料。想必甚是勞累,本宮特意前來,給皇子妃送一件禮物。”
是良貴妃來了。
這麼快,還直接到房間來了?
司玉卿心裏更虛了。
她說禮物?
好端端的沒事送什麼禮物?
她肯定是查到耗子的事情,找自己算賬來了!
司玉卿心裏犯嘀咕,良貴妃已經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走進房間,她緊緊的盯著司玉卿,眼裏暗含憎惡。
沒等他們行禮,陳公公就直接端著一個錦盒走到了司玉卿的麵前。
“這是貴妃娘娘,給七皇子妃準備的禮物,請親啟。”
“親啟就親啟。”
她不自覺咽了口口水。
她不過就是放了幾隻耗子嚇唬嚇唬她,良貴妃不至於殺人滅口吧。
而且這麼多人都在,良貴妃不敢對她做什麼的。
想著,她伸手,打開了錦盒......
錦盒裏儼然躺著三隻死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