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攬月瞧得一清二楚,卻不動聲色道:“這個法子是我從古籍上看來的,十指連心,紮一紮便能激活蓮兒妹妹的心神。蓮兒妹妹一直昏迷不醒會危及性命,不如死馬當成活馬醫。”
秦大夫若有所思,好奇道:“七姑娘還學過針灸?”
江攬月撇撇嘴,大咧咧坐下:“古籍上看過。”
林巧娘眼角不停地抽搐著,差點忍不住破口大罵。
誰不知道江攬月是個十足的草包!千金難求的書都能被她拿來燒火取暖,她能看得進哪門子書啊!
還古籍!
江攬月毫不手軟地抓過林寶蓮的手,林寶蓮下意識地抗拒著,緊緊握著拳頭不撒開。
“哎,林姨,你看蓮兒妹妹,昏迷著還把拳頭握得這麼緊,定是萬分痛苦啊!再不及時將她喚醒,後果不堪設想。你方才卻攔著不想讓我救她,哎,母女之間,相煎何太急哦!”
林巧娘有苦難言,餘光瞥到江錦年朝她看過去,慌忙解釋道:“老爺,今日畢竟是七姑娘逼得蓮兒撞了柱子,妾身方才也是一時情急,怕七姑娘惱羞成怒再幹些衝動的事......”
江錦年不等她說完,便不悅地打斷了她的話:“月兒打小就心善,到底是怎麼回事,等蓮兒醒了再說。”
林巧娘噎了噎,這個老不死的,到現在還向著江攬月!
那頭,江攬月貌似深情地握住林寶蓮的拳頭,稍稍用力。
“哢哢”!
林寶蓮感覺手指骨快要被捏碎了,疼得她差點喊出聲。
“蓮兒妹妹,放鬆些,不然有你苦頭吃的。”江攬月壓低聲音,似笑非笑。
林寶蓮嚇得瞬間攤開手。
江攬月毫不手軟地挑了一根長針,捏住林寶蓮的中指,微微用力,指頭長的銀針立馬紮進去一小半。
好像有一支無形的箭,穿過指頭直戳心扉,如同無數根針密密集集地紮進去,痛得林寶蓮整個人都蜷縮起來!
“啊!”
林寶蓮大叫出聲,騰地坐起,整隻右手瘋狂顫抖。
“你個賤人,你是故意的!”林寶蓮白著臉,破口大罵!
江攬月拍拍她的臉,似笑非笑:“妹妹魔怔了,怎麼醒了就罵人。”
別人眼裏隻是姐妹親昵,唯獨林寶蓮知道,被拍的這兩下比別人扇耳光還疼!
“林姑娘醒了!”秦大夫兩眼發亮。
江錦年也長舒了一口氣,樂嗬嗬地看向林巧娘:“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月兒的法子果真管用!”
林巧娘強扯了個笑臉:“是妾身誤會七姑娘了。”
江攬月幽幽地歎了口氣,她原本打算多紮幾根手指的,這林寶蓮也忒沒定力了。
起身讓位,她朝秦大夫做了邀請的手勢:“煩請大夫再給蓮兒妹妹把個脈,看她還會不會暈過去。若是還會暈,我今晚就守在這裏隨時幫她紮針。”
林寶蓮的身子抖了抖,她絕對不要再暈了!
江攬月給林寶蓮紮針時,李嬤嬤咬牙切齒地來到外間。
看到肖隨,她眼神一黯,跟紅兒嘀咕了幾句。
紅兒兩眼一亮:“嬤嬤放心!”
不一會兒,紅兒端來一杯茶:“公子請用茶......哎呀!”
隻見她一腳踢在四輪車上,像是沒站穩,把托盤裏的茶翻在肖隨肩膀上,險些燙到他的臉!
茶是用剛稍好的沸水泡的,特意用的大杯子,透過薄衫燙上肌膚,灼燒刺痛。
“公子怎麼坐在這兒?擋著道了!”紅兒抱怨著。
肖隨抿唇蹙眉,一刹那,眼底迸出森森冷芒。
紅兒無意間和他四目相對,像是突然看到千軍萬馬朝她殺來,刺骨的寒意嚇得後背直冒冷汗。
“啊!”她直往後退,被門檻絆倒後,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這時候,江攬月神清氣爽地出來找他:“小結巴?”
肖隨看著紅兒消失的方向,怔了怔,眼裏閃過一絲茫然。
那個丫鬟,怕他?
江攬月拍了下他的肩膀,語氣輕佻:“發什麼呆呢?不會在想我叭?”
肖隨臉一熱,別扭地撇過頭不看她:“恬不......知恥!”
正要再打趣兩句,江攬月摸到他肩膀上又濕又熱。
她擰起眉頭,轉到肖隨跟前,伸手就在他身上胡亂摸了一通。他今日穿了一身水藍色錦袍,有幾處的色澤明顯暗沉了幾分。
肖隨耳根子發燙,抓住她的手腕怒斥:“光天......化日,你......你做什麼!”
“想哪兒去了?”江攬月翻了個白眼,“你肩上怎麼濕了?還沾著茶葉......也不像尿褲子啊。”
“你!我沒有......尿褲子!”肖隨覺得她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潛質。
“那就是有人潑你水了?”江攬月冷笑,“眼皮子底下,竟然也有人敢欺負我的人!”
剛才那杯燙茶,都比不過江攬月這句“我的人”。
這三個字燙得肖隨抬不起頭來,燙得他耳朵像放在火裏炙烤,還一路燙到了心扉。
江攬月無暇觀察他的反應,抓起桌上的茶壺往地上一摔。
江錦年夫婦聞聲出來。
寒風颯颯,江攬月麵無表情道:“剛才是誰往小結巴身上潑水的?這就是我們江家的待客之道嗎?”
江錦年聞言看過去,發現肖隨身上的袍子濕了大片,沉聲道:“到底是誰?”
丫鬟們聚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知情者的眼神有意無意地瞟向紅兒。
紅兒心有餘悸,不敢看肖隨。
江攬月順著她們的視線,一把揪出紅兒,勾起一抹笑,寒意卻從眼睛裏噴薄而出:“是你?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殘廢,開心嗎?”
手無縛雞之力的殘廢......她自己不是欺負得更厲害嗎?
肖隨震了震,艱難地想抬頭瞪她一眼。
可頭疼得實在厲害,他終究是支撐不住,混混沌沌地耷拉下腦袋,暈死過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江攬月和紅兒身上,沒人注意到他的狀態。
紅兒嚇得趕緊跪下去:“老爺,七姑娘,奴婢......奴婢沒有潑水!奴婢隻是給肖公子斟茶,誰知道他的四輪車擋在門口,奴婢一個不小心才把茶水灑在了他身上......”
江攬月陰陽怪氣地笑了:“他那麼大一個人,偏偏沒擋別人,隻擋了你的道,你眼瞎?”
她說著讓人泡來幾杯滾燙的茶水,親手往她身上倒。
“啊!”紅兒慘叫。
灼痛感迅速蔓延直全身,被燙傷的皮膚好像都快被衣服蹭掉了,她瑟瑟發著抖,不敢躲。
倒第二杯的時候,紅兒哭著求饒:“七姑娘!奴婢隻潑了一杯!真的隻有一杯!”
“啊呀!”江攬月假裝手抖,又潑了兩杯。
滾燙的熱茶順著她的脖子流到後背,燙得她哭天搶地。
江攬月放下杯子,冷幽幽地看向林巧娘:“林姨,這麼笨手笨腳的丫頭,為什麼還留在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