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行了數個小時,終於到了徐山站。
我尋思就這樣找上未婚妻的家族,未免太過草率,於是找到了一家古文街,裏麵張貼著房屋與店鋪出售的廣告。
我盤算著買下一家店鋪做藥館用,既能行善積德,也能賺點小錢,避免坐吃山空。
何樂不為?
於是撕下柱上的廣告,照著地址一路來到一家看著破破舊舊的藥館內。
此時藥館裏正在進行搬遷,大小物件都拆得差不多了,店老板在跟人盤賬,不時抬頭看了眼店鋪,充滿了憂愁。
我朝搬東西的小師傅一打聽:“這是倒閉了還是咋的?”
小師傅一開始沒理我,把東西甩到車尾後,抽起了煙:“搬遷,搬到市區去。”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忽然嘴角一笑。
“這家店駐紮在這有百年曆史了,傳了四代人,到這代,劉師傅憑借醫術高明,打出了名堂,享譽中南,還治好了施姥爺的病,拿了一大筆錢,本來打算把旁邊的店也買下來,擴大點的...可惜...”
“可惜什麼?”
小師傅忽然神神秘秘起來,扭頭看了左右倆邊,才在我耳邊說道:“這店鬧鬼。”
“鬧鬼?”
我眉頭微微一緊,暗下運轉氣機通鼻,確實聞到了一股森冷的陰氣,而且帶有一抹血腥味。
尋常鬼祟釋放出來的陰氣,無色無味,隻覺陰涼。
然而當鬼祟的陰氣中蘊含著血腥味,那事情,可就不簡單了。
那是厲鬼!
不完成心願不罷休的那種,尋常師傅見到,也隻能拚力殺之,不能渡之。
“這死過人?”
“死了,是劉師傅的兒子。他晚年得子,老婆在店裏接生的,結果生出來的娃沒手沒腳沒眼睛,還會說話,說什麼敢幫施家,我讓你死全家之類的,很快就夭折了。”
我暗暗一驚,這是幫了厲鬼仇視的對象,被算賬了阿。
我聽到施家的名號,不由自主把它聯想到未婚妻施素媛的家族,心想會不會真是她家族,倘若如此,我是有必要出手相助的。
於是我還想問關於施家和這厲鬼的事情,小師傅卻眼睛慌張,不敢再說了。
既然如此,我就更應該積點陰德,順便測試下自己的道行。
我來到劉師傅的麵前,說道:“劉老板,我是過來買你這家店的。”
話剛說出來,我就感到有十幾雙眼睛在看著我,這種感覺,就如芒在背,令人毛骨悚然。
劉師傅身子顯然頓了下,他扭過頭來,我猛地一驚!
他不是人!?
劉師傅的眼球突出,麵黃肌瘦,就好像熬了一百個日夜沒休息一般。
他打量著我,歎了口氣:“小兄弟,這店不同尋常,你還是另尋下家吧。”
“我不想害你死在這。”
說話倒是很正常,中氣也有,隻是有些虛弱,大概是遇到兒子夭折的事情,疲憊心累吧。我沒大在意,笑了笑打趣道:“沒事,我爺爺說我命硬,壽元到之前,就是陰兵陰將來了,也不怕。”
劉師傅略顯驚愕,隨後長長的歎了口氣:“隨你。”
就在這時,一個店裏的學徒慌慌張張跑了進來,朝劉師傅說道:“老師,施小姐帶著施姥爺來看病了!”
“聽說是病情又複發了!”
劉師傅的神色驟然一變,先是十分鐵青,後是十分憤怒,然後就轉變成了一抹輕淡,嘴角還掛著一抹狡黠的笑容。
我在一旁將他的動態看得一清二楚。但他的兒子夭折,就是因為他救了施家姥爺,才導致厲鬼報複,按理說應該是十分憤怒,無奈才對,怎麼會還能露出這麼輕鬆的笑容。
我暗下一驚,運轉氣機到雙目,展開小天眼,頓時吃了一驚。
劉師傅,還真的不是人!
此時他肩頭的三把火早已經熄滅,渾身被一股血霧所籠罩,赫然是被厲鬼附體了!
我再定晴看,卻驟然發現,他的頭以一百八十度的角度扭轉了過來,以極其怪異的姿態看著我,然後,露出詭異的笑容!
“小兄弟,還想買這店嗎?”劉師傅問我。
我一晃腦袋,劉師傅扭曲的姿態不再,已經恢複了正常。他顯然是在警告我,不要多管閑事,否則要我命。
這厲鬼修為高深,起碼在人世間存活了上千年!而且附體劉師傅的,隻是它本體延伸過來的氣息,真正的本體,還在尋找不得的暗處。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我準備離開,畢竟我是過來徐山結婚成親的,不是來送命的。
正當我踏出門檻一步,一道倩影忽然衝了過來,巨大的衝擊迎麵而來,她也站不住腳跟,朝我倒了下來。
我下意識抱緊護住人,雙手一攬,姑娘的蠻腰被我攬入懷裏,隻覺柔軟。
“你沒事吧?”我尷尬了一下,下意識問道。
“沒事沒事。”
她抬起頭,一雙水靈靈的杏眼十分靈動,眉毛彎而細長,五官十分精致,皙白的臉蛋挑不出一點毛病。我敢打賭,曆史上的四大美人,當不過如此!
“素媛,你慢點,爺爺這還沒死呢,你著急什麼?”
素媛?
我死死盯著她?施家的人,而這姑娘叫素媛,全名施素媛,這不就是我未婚妻嗎?
我未婚妻這麼漂亮?一下子,我在心裏感謝起爺爺。
後麵進門的,是一位被傭人攙扶著,拄著拐杖的白發老人。他身穿西裝,握住拐杖的手,手指如同枯枝一般,指節分明,卻看起來十分有力。
後來我才知道,這老人是徐山的四大家族之一的施家,施姥爺,施清嶽。
“小夥子,素媛沒撞傷你哪吧?”
我連說沒有。
施清嶽笑著點了點頭,讓施素媛攙扶著自己來到劉師傅的麵前,他忍不住咳嗽了一下,紙上全是血。
“劉大夫,最近不知道怎麼,我爺爺病情又複發了,求您快看看。”施素媛把施姥爺扶到病床上躺下,連忙請過劉大夫。
“好,我這就看。”
我明顯看見,劉大夫回應時的表情,帶著一抹詭異的笑容,似乎十分得意。
“劉大夫,我還能活嗎?”看起來性格十分風趣的施姥爺躺在病床上此刻也擔心起來。
“我還想親手操辦素媛的婚禮...隻有一個星期了,我必須把她安排給王家,絕對不能讓她嫁給沒來頭的小子。”
我一聽,頓生疑惑。
他話裏的沒來頭的小子,顯然就是我。
施素媛和我是有婚約在身的,施姥爺卻如此執意要將她安排進王家,難道施家想悔婚?這事可是四年前安排的,現在距離婚期就剩下一個星期了,才想悔婚,未免也太兒戲了吧?
“放心吧,能活,而且能活很久。”
劉大夫拿出一碗淺灰色的藥端到施姥爺麵前。
“喝了這藥,別說能活,想死都死不了。”
聞言,施素媛的表情明顯放心了許多,連忙接過藥湯準備喂施姥爺喝下去。
我則把一切看在眼裏。這藥湯喝下去,都下陰司了,當然想死都死不了。
眼見施姥爺要把厲鬼準備的藥湯喝下去,我卻犯起了糾結。
出手還是不出手?
從施姥爺的話語上來說,他顯然對我充滿了一種來自未知的偏見,不想再履行婚約,如是如此,我不救他倒也沒有心理負擔。
可是這婚約是爺爺幫我安排的,我於情於理,都不該放棄。
我咬了咬牙,甩下包裹,抽出桃木劍往前一送,一劍將藥湯擊碎。
“你!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