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孟玄通,今年十九歲,祖傳三代哭喪人。
所謂哭喪人就是葬禮上搞氣氛帶著苦主一起嚎,幹我們這行講究哭的情真意切。就算是棺材裏躺著的那些和我素不相識,我隻要一開口也能哭的和死了親爹似的。
今天我在村裏接了一個肥差,那戶人屋頭剛死了閨女,按照我們這的風俗出殯頭天晚上是需要有家人守夜,可這戶人家父母悲傷過度害了急病。而這守夜的任務便交到了我的手裏,並且許諾給我八百塊錢報酬。
等我吃過晚飯到了這戶人家裏,這家戶主突然又提出需要我陪著主持白事的法師念經,並且又塞給我兩百塊錢,我頓時有些不太樂意。
這哭喪一行,講究的就是財不入身,這倒不是說不收錢,指的是在白事上的報酬必須要事後用專門的紅包包裹,我們才能接受,否則就算是不吉利。
雖然改革開放都幾十年了,但幹我們這些傳統行當的人,對於老時候傳下的傳統依舊有些敬畏。但是我父親剛過世,母親臥病在床,家裏的日子實在不富裕,我當下便在一旁拿了個紅色塑料袋包裹著錢塞入口袋。
主人家見我收了錢便帶著我來到靈堂。靈堂布置的頗為寒酸,看得出這家人也不富裕,棺材前擺著一張長桌,擺著一副黑白遺像,照片上的姑娘長得頗為水靈,可謂是英年早逝。
桌前有個道士打扮的人盤膝而坐,口中念念有詞。主人家囑咐了幾句便回房休息。我在一旁坐了一會,感覺實在有些無聊,便衝那道士喊道:“道長,呆會需要我念些什麼?”
可那道人依舊自顧自的念經,就好像沒有聽到我的聲音似的。我見那道人不搭理我也不見怪,心想你要一個人念經就念吧,大不了我就呆上一晚,如果主人家發現怪罪起來,我就說你不告訴我念些什麼。
時間過得很慢,夜深了。
我正靠著牆角打盹,意識逐漸有些模糊,恍惚間我好想來到了一間很黑的大溶洞,空曠的黑暗裏,隱約看見一口黑色的巨棺被鐵鏈鎖在半空中,我有些好奇,想走近點觀瞧,剛準備抬腿,隻感覺一腳踩空,一個踉蹌就摔倒在地。
我猛地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靠著牆角睡著了。我怕那道士看見我出洋相,便抬頭想看看道士是否還在誦經。可卻發現那道人早已不見蹤影,空曠的靈堂裏隻剩下我一個人。
我心頭暗笑,這道人恐怕是估計屋主人睡著了找個地方溜號。
想著我便準備再靠著牆迷瞪一會。
突然隻聽得哢的一聲,一陣冷風呼嘯著就把房門吹開,靈台上的蠟燭被熄滅。我急忙跑去把門關上,心頭不禁抱怨這臭道士也不知道關門。
等我把門關好後便準備去點燃蠟燭,昏暗老化的白熾燈異常昏黃,那口棺材的影子在燈光下被拉得老長。我掏出打火機,突然察覺到棺材底下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反光。我有些好奇就爬到棺材地下查看,發現棺材底下竟然放著一麵鏡子,鏡麵朝上對著棺材底部。
我心中有些納悶,隻聽人說死屍胸口放鏡子可以防止屍變,但也棺材底下放麵鏡子又是做些什麼勾當,難不成是為前來祭拜熱的人觀察儀容儀表?
我疑惑地拿起鏡子,入手處一陣冰涼,就像是剛從冰櫃裏拿出來一般,不過時來寒冬臘月我也沒用多想。
這鏡子平平無奇,是那種尋常商店裏便能買到的款式,鏡子反麵貼有印著清涼女子的照片實在沒用什麼特別。
我正準備把鏡子放回原處,卻發現鏡後的塑料貼紙邊緣處不知道被什麼用用小刀劃了個口子,我撥弄了幾下,竟然掉出一張折疊成三角形的道符。
還沒等我看清楚道符上寫得什麼,那道符就在我手中極快的自燃起來。我嚇了一跳,急忙把道符扔出,道符剛出手便在空中劇烈燃燒起來,火光中隱約透露出一股綠芒,便在馬上要落在地上時燒得幹幹淨淨,甚至連一點灰燼都沒有。
這樣太邪門了吧?
俗話說得好,落地成灰。
這東西就這樣消耗殆盡實在讓人有些匪夷所思。我搖搖頭準備把鏡子放到桌上,隨意用餘光瞟到桌上的遺像,頓時心頭一驚。
剛才鏡子背後的照片裏的女人,好像就是遺像裏的死者!
我連忙低頭往下手中的鏡子,卻發現鏡子背麵根本就沒有人像。
活見鬼了不成?
我用力的揉了揉臉,想要把那些奇怪的想法從腦子裏丟掉,就在這時我突然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我的後腳脖子上蹭了一下。我急忙轉頭後撤,在才看到是一隻黑貓不知何時溜進了房間。
我頓時送了口氣,這靈堂太過於壓抑,有這隻黑貓在好歹算是個活物與我作伴。
那黑貓圍著我的腳直打轉,不怎麼怕人,我衝它招了招手,這小東西一跳就躍進我的懷裏。
我想去逗它,可這隻黑貓好似對我手中的鏡子十分喜愛,反複的用它的貓爪撲打著鏡麵,我怕這黑貓把鏡子弄壞,就準備把鏡子放到一旁。
就在我剛把鏡子放在地上,借著鏡子的影像我發現一個古怪的老太太站在我身後,正彎著腰衝著鏡子怪笑。那老太太雙目空洞,兩個腮幫子瘦的深深凹陷進去,活像隻黃鼠狼。
我被鏡子裏的影像嚇了一跳慌亂間就把把手中的黑貓扔了出去,我急忙轉身靠著牆往房子裏打量,可靈堂裏除了就隻有一口棺材,那還有什麼老太太的蹤影?
我心裏有些發毛,總感覺這房子有些不對勁,又或許是我連日裏頗為勞累,神經太過於緊張。
還沒來得及讓我多想,便發現先前因為受驚被我拋出的黑貓不知道何時居然爬到了那口棺材上,正圍著棺材聞嗅。就好像是對棺槨裏的屍體十分感興趣。
我正想上前抱走黑貓,那棺材蓋子竟不知何時被人推開一道縫隙,黑貓一腳踏空落了下去。我當時心中一凜,這類畜生可是有食腐習慣,萬一棺材裏的死屍被這黑貓啃上一口,這家人非得找我算賬不可。
我隻得硬著頭皮用手去撈棺材裏的黑貓,我手伸進一抓之下抓了個空......。
這口棺材是空的?!
這頓時讓我更感詭異,這房主又是請道士,又是布置靈堂,瞧模樣也不像是吃飽了撐的,怎麼就擺了一口空棺材。難不成棺材裏的死屍是自己跑出去了?
想到這裏,我心裏突然湧現出一個不好的念頭,急忙轉身準備離開這間怪異的靈堂
我剛剛走到門口,突然發現地板上有一趟陰影,我下意識抬頭望去,隻看見一個女人頭朝下腳朝上倒站在房梁上麵對麵的盯著我。
“嘁嘁嘁嘁嘁。”那女人咧開嘴發出了如同動物一般地怪聲。我嚇的片刻都不敢停留,拔腿就衝出了靈堂。
我拚了命的邁開步子往家裏跑,身後卻一直環繞著詭異的笑聲。我的腦子越發昏沉,就在我已經看到我家大門的時候,終於兩眼一黑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