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婚,顧名思義就是給死人婚配活人,對活人來說,是十分損陰德的事情。
然而,現在我竟然就在一場配冥婚的儀式當中。
“進去,睡一晚,明天再出來。”外麵的人囑咐了一聲。
屋子裏幹燥陰暗,不時還有冷風吹進來。
我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畢竟這事情已經出乎太多意料了,倘若就隻是對象是個傻子,尚能接受。
可現在是要我冥婚!
損陰德的事,下了陰司都得被老祖宗訓斥的。
然而在我猶豫間,感覺有誰踹了我一腳,一股巨力從背後衝來,背上悶痛。
我一個踉蹌沒站穩,摔了進去,隨後聽見啪的一聲,門被關上了。
我蒙著布的雙眼感覺周圍有火焰在跳動,一股冷風吹拂,su麻感直通脊梁骨,整個屋子裏的蠟燭也在跟著跳動。
我眼前光亮一遍遍閃爍,於是脫開眼罩,立馬愣住了。
整個屋子有一個籃球場大小,戶型方方正正,頂上卻是圓的,布滿了一盞盞油燈。
我心中暗暗一驚,這不僅是個房子,地為方,天為圓,這是一方小天地啊!
馮家不愧是玄門中人,這等小天地都能構建的出來,還是很讓人佩服的。
等到眼睛適應,我朝周圍一看,渾身卻毛骨悚然,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根本不是個房子,或者說,它裏麵的布局是根據墓室來的,中心放著個大床,形像棺材,床用鐵鏈連接著左右倆邊共有九座龍像雕塑,乃九龍拉棺之形。
這人到底什麼身份,連死了都需要動用如此牢獄酷刑?
我運轉氣機護體,壯大膽子往前看。
這棺材床上麵躺著位姑娘,我定眼一看,隻覺得一陣詭異!
這少女,不正是之前腦海裏出現的姑娘家嗎?
她皮膚皙白,ying桃小嘴,五官都極為精致,妝容十分豔麗,容貌可謂傾國傾城。她旁邊還有個木牌,寫著“馮琳”二字。
這顯然是她的名字。
倘若不是死了,我倒很幸運能娶到這種老婆。
現在,我可開心不起來。冥婚場所是陰邪之地,不出意料的話,她半夜就會魂歸!
若陰婚的對象沒點定力,次日非瘋即傻,十分可怖。
眼下我估算時間還有十來分鐘就到子時,走到角落裏咬破指尖,指尖血畫了個大圈,自取一點方圓之地,以避陰邪。
我蹲在圈裏,目光死死盯住中心的棺材床。
馮家這是何意?為什麼要我來配冥婚?亦或者說,這是父親的意願嗎?
但我總感覺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一個父親不可能讓自己兒子做這種事情,不然祖上損陰德,承擔不起。
唯一的解釋就是,馮家把我未婚妻調包了!
那這位是誰?
我細想,腦海裏開始堪輿馮家莊園的風水。
龍氣直衝,必犯大忌,是陰是陽,是好是壞,且再論。
我想起馮天養的麵相,他的麵相談不上好,跟大富大貴根本沒有一毛錢關係,壓根承受不住這龍氣的侵擾。那麼,馮家裏麵必然有一個人,替族裏分擔這份天罰。
我目光不由望向棺材床上的女孩。
就是她!
她本應該夭折,但馮家想繼續利用這道風水保全家族富貴,於是將她養在這龍氣下的至陰地。這至陰地使她就算死了也無法下陰司,隻能終日靠陰氣為食,替家族承受龍氣的天罰,一度十餘年,在棺材床上一點點長大。
我的思路突然清晰可見!
作為生人的馮天養自然不想再看見後輩中有孩子因龍脈而夭折,於是打算給受盡磨難的女兒配陰婚,洞房那晚,少女魂歸,自會取對象的陽氣,然後懷孕,生下下一任為家族承受苦難的子嗣。
“畜生!”我忍不住破口大罵。
打一出生就夭折了的她,馮天養都沒想讓她入陰司轉世投胎!而是囚禁於此,世代為家族造福。
此時卻一股冷氣吹進屋內,外麵忽然響起嗩呐的聲音。
我立即反應過來,是子時到了!
奏樂!魂歸!入洞房!
嗩呐一響,我明顯感覺到屋內的溫度冷了許多,清晰地看見棺材床上的少女,手指微微抽著。
她醒了!
死人醒了!
她一點一點坐起來,清澈靈動的眼睛朝四邊看去,嘴裏念叨著:“老公,老公你在哪?”
我愣住了,她的眼睛比我想象中還要漂亮,身材骨瘦纖細,模樣人見尤憐。
我敢打定,若現代能評個四大美人,她定能在榜。
我打小從死人堆上活,陰氣也是極盛的,指尖血畫出來的方圓內,她看不見我。
馮琳環視了一圈,有些急了:“你在哪?我怕...”
“老公我怕...”
我打了個冷顫,若給普通人在這裏,恐怕早上去安撫她了,若上去安撫,那基本必死無疑的!這種可憐的風範,說到底是她裝出來的,她本質是個厲鬼。
冥婚冥洞房,一個活人不死怎麼跟她洞房,結果不是自殺,就是被嚇死,或者丟三魂七魄變成個傻子。
幸好我提前做了準備。
馮琳見不到人,表情逐漸惡劣起來。
“你喜歡跟我玩躲貓貓是不是?”她從床上下來。
此時那九座龍像驟然仰天龍嘯,龍嘯九天,震懾陰魂!
馮琳捂住耳朵,咬牙切齒!
“你們敢攔我!我要你們死!”
她炸開一身滔天陰氣,驅動陰氣與九龍抗衡。九龍好似不是第一次麵對這種狀況,直接拉動鐵鏈圍住棺材床轉。
鐵鏈即時啪打在馮琳身上,再猛地一拉,九根鐵鏈鎖住其行動。
“啊啊啊!”任憑她如何掙紮,也鬥不過這龍象之力。
到最後,她不掙紮了,聲音逐漸萎靡,竟哭了出來。
“嗚嗚嗚,爸!我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我?”
“我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老公,你能不能,讓我爸把我放出來,這裏好陰暗,好冷...”她哭著:“我住了這裏這麼久,唯獨今天角落有一塊陰霾,我知道你躲在那裏,你出來讓我看看好不好...”
我突然有點可憐她。
她的遭遇,世間少有。
有九龍之力鎮壓,我倒不懼她興風作浪,於是抹幹指尖血,走了出來。
“我不是你老公,我隻是被迫進來。”我說。
她雖被鐵鏈鎖住,但隻要在棺材床上,依然能動彈,於是她坐了起來,看著我,發呆。
“今夜你不動,我不動,我們相安無事,早上我便離開。”我不管她,繼續說。
然而她還是沒有動靜。
我以為她傻眼了,亦或者哭累了。
驟然一陣陰風襲來,整個屋內有如冰窟!
一股冰涼的感覺忽然從我背後冒出,直逼頸椎,我忙回頭,人都傻了。
一張塗滿白粉的死人臉龐出現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