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麼，是你來了？”

大長老微微笑著，示意蘇映雪坐下。

他這句話，蘇映雪總覺得有些古怪，卻又說不出哪裏古怪，隻能按照大長老的示意，找了個小馬紮坐在床邊。

大長老吩咐少陽：“去燒壺水來，要為遠道而來的客人泡一杯茶。”

茶！

蘇映雪“騰”地從馬紮上站起來，急切地開口：“您剛剛，是不是說了‘茶’？”

要知道，茶是她前世那個國家獨有的東西。

對於那個國家的人而言，“茶”，是象征著一些東西的。

大長老微微笑了笑。

“看起來，你比我更清楚‘茶’是什麼東西。”

他說完這句話後，就閉上眼睛，像是在休息。

顧忌到大長老年紀大，又受了傷，蘇映雪沒有選擇在這個時候強行逼問。

她也定了心神，鼻端嗅到一股淡淡的草藥味道，一股怪異感在她心底橫衝直撞。

不多時，少陽雙手端著一個茶壺走了進來，他熟練地從櫥櫃上找出一個小袋子，從裏麵捏了些樹葉狀的東西，放進了粗陶烤製的茶杯裏，神態自然地遞給了蘇映雪，就好像“茶”這東西，是他們平時司空見慣的東西一樣。

蘇映雪掩住心底激動，看向大長老，聲音顫抖：“大長老，您知道一些東西，是嗎？”

直覺告訴她，這位大長老身上，有極大的秘密！

而且很有可能，跟她以前的那個世界有關！

大長老又是一笑。

但這一次，他搖了搖頭，歎息道：“我知道你會出現，但不知道出現的是你——我這麼說，你明白嗎？”

蘇映雪目光發直，她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卻沒有說出來。

“你這老頭，說話真是吊人胃口。怎麼，禦族已到了如今這番田地，還有什麼是不能說的麼？”

一個聲若洪鐘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蘇映雪條件反射地回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粗獷的臉。

而更令人震驚的是，這位老者穿的不是獸皮，而是衣服。

布織的衣服！

“你是......”

蘇映雪覺得自己現在一片混亂。

這到底是什麼世界、到底處在什麼階段？

“大祭司。”

少陽恭敬地對著後來的老者行了一禮。

又向蘇映雪介紹道：“神女，這位，是我們禦族內的，大祭司，他能夠，未卜先知，數十年前，他也是，從十萬大山中，走出來的。”

或許是你的同族？

少陽明智地沒有說完這句話。

數十年前，大祭司也是憑空出現的。

但他憑出神入化的預言，和一些匪夷所思的技能，征服了當時的族長，也成為了禦族至高無上的大祭司。

蘇映雪也是憑空從十萬大山中出現的，他們之間，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蘇映雪的眼睛緊緊盯著大祭司身上穿的粗布麻衣，哪怕再簡陋，可那畢竟是布！

“大祭司，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她艱澀地開口。

蘇映雪想回到原本的世界中去。

她有極強的執念。

治療與空間雙係異能，讓她在慘烈的生化末世中一路拚殺成了基地的首領。

但一切還未結束之時，她卻死在了可笑的，所謂“自己人”的算計中。

其中還有她曾掏心掏肺的未婚夫......

一閉上眼，一想起臨死前的畫麵，蘇映雪就恨。

她吃了那麼多苦，到頭來，卻一切都成了空。

“女娃兒，你執念很深哦。”

大祭司仔仔細細地看著她，不時皺眉。

“你殺氣很重，這是殺了數不盡的人！卻又很奇怪，你身上沒有亡魂的怨氣。否則，這些怨氣早就將你吞噬殆盡了！”

蘇映雪皺眉，略一思襯，心中便有了猜測。

她殺了無數喪屍，卻沒有沾過活人和無辜者的鮮血。

喪屍是人的軀體，卻已喪失了人的靈魂，所以才沒有怨氣。

“我來自一個......滿是殺戮的地方，這不錯。”

她輕輕道：“但死在我手上的，已經不能算是人類了。”

大祭司也沒有露出多驚訝的樣子，他點了點頭，從懷中抽出了一本書。

書！

蘇映雪的眼睛又直了。

這竟然是紙質的書！

絕對不應該出現在這種刀耕火種時代的東西！

大祭司晃了晃手中的書，笑嗬嗬地開口：“女娃兒，你知道我手裏的，是什麼東西麼？”

床上的大長老不屑地“呸”了一聲：“你這狗東西不也同樣吊人胃口？”

蘇映雪：......

她平緩了自己心緒，道：“這是書。”

大祭司白了大長老一眼，將書遞給了蘇映雪：“這是我父母留下的書，但可惜的是......他們沒有教過我裏麵的文字。這麼多年以來，我隻能靠記憶和意會，來理解其中的意思。”

事情變得越發奇怪了。

蘇映雪整個人如同掉進了一團旋渦中，她覺得自己頭暈的厲害。

接過這本書，剛讀了封麵幾個字，蘇映雪就已心跳如擂鼓。

她可以確認，這些簡體字，是一些前輩所留下的。

“吾兒馮看山......大祭司，您的名字是不是就叫馮看山？”

“不錯。”大祭司滿是濃密胡須的臉上顯露出一股懷念與悲傷交織的神情：“我極小的時候，我父母就管我叫馮看山。怎麼，你認識這些文字？”

蘇映雪又往後翻看了幾頁，她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感慨。

這是一本日記。

日記的主人叫劉琳，她應該是馮看山的母親。

而這本日記，既是育兒手冊，又是工作日誌。

第一頁的字跡龍飛鳳舞，和後麵幾頁娟秀的字跡不同，應該是馮看山的父親所寫。

“......對撞機成功了，我們突破了蟲洞，逃離......在這個新世界完成了著陸。”

紙張破損嚴重，蘇映雪也隻能勉強辨認上麵的字跡，甚至大部分，也都要靠猜。

“琳兒懷孕了，我們會是新世界的始祖？”

“探測機發回了一些照片，這裏有原住民，已經形成了智人部落。”

“看山，兒子、看山......”

蘇映雪眯著眼睛，極為費勁地辨認出了一些字跡。

她幾乎可以確定，在她之前，曾有現代人類，踏足過這裏，但令人惋惜的是，他們並沒有留下太多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