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麟在婚書上蓋下印章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算他邵麟身份再尊貴,也不能這樣......硬搶啊!
赫連墨怒氣衝天,指著寧知憶怒喝:“寧知憶,你就任由他胡作非為?你已入我家的門,還如此不守婦道,簡直是低貝戔!”
守婦道?
寧知憶忽然笑了,回憶起前世種種,她冷冷地說:“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嫁給你了?婚書白紙黑字寫著,就憑你這低貝戔的身份,也配得上娶我?”
“憶兒!你說什麼啊!”赫連墨氣得有些神誌不清,見寧知憶態度冷硬,忙又放低身段說:“我當然是愛你的,我對你說過的那些話,你都忘了嗎!快,回到我身邊來!”
回應他的,是寧知憶的一聲冷笑。
她紅唇輕啟,緩緩說:“你當我,還會再被騙一次嗎?”
邵麟皺起了眉,伸手將寧知憶拉到自己身後,淡淡開口:“容我提醒一句,赫連公子,我和憶兒,乃聖上親自賜婚。”
“今日王妃在赫連府上的荒唐事,若有人敢泄露出去半個字,可是要殺頭的。”
聽見“殺頭”二字,赫連廣渾身一顫,仿佛終於醒悟了,推開兒子,向邵麟行了個禮。
赫連廣帶著幾分討好地說:“今日王妃在赫連府全是誤會一樁,府裏上上下下必當守口如瓶,還望睿王爺海涵!”
這邵麟是什麼人?
京城都傳先皇有一從不露麵的幼子,聰慧過人,先皇臨終前還賜了他一道密旨用來保命。
聖上登基後,也對這位幼弟視如己出,封賞爵位就沒斷過,甚至有傳聞,睿王爺就乃聖上與先皇寵妃所生。
傳聞虛虛實實,百姓們卻從未見過這位睿王爺。
如今他出宮開府,還得了聖上的賜婚,便是寧丞相也阻攔不了。
哪是一個赫連家敢對抗的!
“如此便好,本王先將人帶走了,不打擾赫連老爺了。”
邵麟將婚書收好,單手摟著寧知憶出了赫連府,登上自己的馬車。
直到坐上馬車的那一刻,寧知憶大腦依然一片空白。
她重生歸來,本打算隻考慮複仇的,怎麼陰差陽錯地要嫁給別人了?
寧知憶絞著帕子,問:“你,你娶我究竟是......”
喜歡自然是不可能的,二人並不相熟,前世今生也沒說過幾句話。
先前她不知道邵麟竟是睿王爺,他身份尊貴,他雖看了她的信,來了赫連府,想來也應該不屑於搶親才對。
那麼,他今日所作所為,是為了拉攏丞相府?
想到這裏,寧知憶的眸子陡然暗了幾分。
原來他也是和赫連墨一樣的貨色!
邵麟在一旁靜靜觀察著寧知憶細微的表情變化,覺得有趣極了。
眼前的女人膚色很白,蛾眉皓齒,明眸如波,唇如春櫻,整個人如同一塊裹在鮮紅嫁衣裏,潔白無瑕的羊脂玉。
看著女人鮮活的表情,邵麟輕輕一笑:“聖上賜婚,我豈可違抗?”
寧知憶瞪了他一眼,說:“聖上必不是指名道姓一句話相中我的吧?這京城大把的名門閨秀,怎麼就偏偏——”
邵麟麵不改色地誇她說:“誰人不知寧丞相府的獨女才貌出眾,德行兼備,如此優秀的女子,選中你的概率很低嗎?”
寧知憶急著說:“可我是——”
可我是重生去複仇的啊!
後半句被她咽了下去,卻叫邵麟聽進了心裏。
今日,是她與赫連墨的大婚之日......
邵麟垂下眸,心裏像是打翻了醋壇子,橫豎都不是滋味。
恰巧馬車停在相府門外,他攔住了要去通報的小廝,拉著寧知憶跳下馬車。
寧知憶滿頭霧水,任由他拉著,走到了空無一人的大街上。
“你這是要做什麼?”
邵麟拉著她,麵朝皇城宮門的方向,跪在地上:“自然是與你拜天地。”
“今日那赫連墨做得,本王便做不得?”
寧知憶竟從他的話裏聽出了一絲醋意!
他這是在鬧小孩子脾氣嗎?
她被邵麟拉著跪在地上,兩人真的朝皇城磕了個頭。
“這叫一拜天地。”邵麟在她耳邊低聲解釋。
寧知憶隻覺得臉頰火燒似的,不敢把頭抬起來。
邵麟又拉著她朝相府大門磕了個頭,就當是拜過高堂了。
夫妻對拜時,寧知憶怎麼都覺得荒唐,最後竟是邵麟獨自一人拜了她。
簡陋又荒唐的儀式,邵麟卻滿足無比,笑著將她送進了丞相府:“過幾日大婚是做給聖上看的,而今晚,才是你我的拜堂。”
寧知憶隻覺得腦子更亂了,一時搞不清邵麟是什麼心思,慌不擇路地跑進了相府。
邵麟靜靜在門外看著,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裏,才心滿意足地回了馬車。
他喃喃低語:“為何娶你,自然是本王心悅於你,拜了這天地,便是日後你要這天下,我也願給你,這份心意不知你可知曉?”
寧知憶自然對這心意一無所知。
整晚接連的變故讓她疲乏得很,回房一睡到大天亮,渾然忘了要向爹娘交代一番。
第二日,原本愁眉苦臉將她送出府的爹娘全然變了樣子,絕口不再提赫連家,隻一味地稱讚皇帝這賜婚好。
寧夫人吩咐下人,將寧知憶原先的婚服鳳冠等都燒了。
寧知憶便坐在房子裏聽她嘮叨,腦中想著今後如何複仇。
“我早說那赫連家不行的,你與王爺的大婚之日定在下月初十,要入宮的,可千萬莫再提赫連家一事了。”
寧夫人嘮叨個沒完,又說:“我聽說你有個丫鬟杏如,昨晚鬧出了不小的事,聽說懷了赫連墨的種,赫連家要納她入門呢!”
寧知憶忽然來了興趣,急著問:“杏如?她什麼時候懷的?誰來的消息?”
寧夫人滿頭霧水:“今早赫連府下人來報的信,聽說今天就行禮,還問府中可有她的家人。”
“這樣也好,橫豎嫁了個府裏的人過去,堵上他們赫連家的嘴,若是有人問起來,便說赫連家是為了迎娶咱們府的丫鬟。”
寧知憶笑著站了起來:“把我的披風拿來,咱們去赫連府瞧瞧!”
寧夫人急著問她:“你還去那晦氣的地方做什麼!”
“橫豎都是我的丫鬟,杏如無父無母,我也算她的長輩,吃盞喜酒不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