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大，幫我照顧好文慧和欣然，替我跟她們說一聲——對不起，我不能回去了！

我死後，希望我的眼角膜可以捐給我的女兒欣然，但不要讓欣然知道是我這個沒用的父親。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沒用的父親：絕筆。”

從北境趕往鬆海城的超音機中，李牧一手扶棺，程世羽悔恨的聲音仿佛一直在耳邊激蕩，久久難平。

日前，李牧帶領將士大破北原帝國，斬敵將十萬首，再次立下赫赫戰功。

李牧，便是北境第一戰神，北神殿之主。

隻是此戰雖勝，自己的近衛隊長程世羽，卻在這一役中身受重傷，最終無力回天、英勇殉國。

程世羽，鬆海城趙家的上門女婿，因為被趙家看不起，五年前從戎，勢要掙個功名衣錦還鄉。

他做到了。

可是回去的，隻有他的遺體！

“世羽之願，吾必執行！”

“我定然讓嫂子和欣然這一生衣食無憂，平安喜樂！”李牧擲地有聲，立下最重的誓言！

鬆海城，老城區。

一間老式破舊的平房門前，李牧步伐沉重，看著麵前的破敗蕭條，不禁微微皺眉。

“老大，咱們是不是走錯了？”副官樊超一臉奇怪的道。

程世羽雖然五年沒有回家，但他每年都往家裏寄不少錢，可是這個家也太窮困了一點吧？

李牧沒有回答，遲疑一下，伸手敲響了房門。

“誰啊？是黃總來了？”

房門打開，正在摘菜的王雅芝楞了一下，看著門口風塵仆仆的兩人：“你們是？”

“姨母您好，我們是程世羽的戰友。”李牧趕緊解釋。

王雅芝僵了一下，旋即臉色一變，尖叫出聲道：“程世羽？他還沒死啊？”

樊超頓時怒目而視，李牧伸手拉了他一下。

世羽本就是上門女婿，五年沒有回家，王雅芝這個態度並不奇怪。

“是世羽回來了？”這時，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聲音中滿是期盼和驚喜。

李牧和樊超抬頭看去，頓時愣住。

趙文慧一身樸素的裝束，漂亮的容顏卻帶著一絲蒼白的病態，最重要的是，她竟然坐在輪椅上！

因為著急，兩隻無力的纖手艱難的滾動著輪椅。

“嫂子，您的雙腿？”李牧忍不住道。

他可從沒有聽世羽說，嫂子還是雙腿殘疾？

“世羽呢？他沒有回來嗎？”趙文慧看了兩人一眼，見他們身後無人，不由失望，可是眼中依舊充滿期待。

“他......嗬嗬，他現在有重務在身，就先讓我們過來看看。”看著趙文慧希冀的眼神，李牧張了張嘴巴，卻怎麼也說不出世羽已經死去的消息。

一旁的樊超忍不住別過頭去，感覺鼻子發酸。

“來看看？看什麼看？那個廢物東西還知道這裏有個家啊？讓他死在外麵好了！”王雅芝怒罵道。

“媽！”趙文慧叫了一聲，神色有些尷尬，趕緊道：“別站在門外了，快請進吧，家裏殘破，讓兩位長官見笑了。

王雅芝冷哼一聲，因為李牧和樊超是自己那廢婿戰友的關係，也沒有給他們好臉色，不由向外張望了一下：

“黃總怎麼還沒有來，他答應借錢的，不會是反悔了吧？”

欣然的眼角膜捐獻者已經找到了，可是手術還需要一大筆錢。

“借錢？”樊超一愣。

“世羽每年不都打過來幾十萬嗎？怎麼還需要借錢？”

“幾十萬？”王雅芝楞了一下，旋即嗤笑一聲：“就那個廢物一年還寄幾十萬？他在外麵搶銀行啊？”

“嫂子，你也沒收到錢？”看到趙文慧同樣愣神，樊超驚訝道。

“沒......沒有啊。”趙文慧同樣呆住。

李牧看著嫂子一臉迷惑的樣子，不禁深深皺眉。

難怪眼前的蕭條和破敗感覺不對勁，原來這些年嫂子根本就沒有收到錢！

錢去哪了？

這些錢，可都是世羽用命換來的！

李牧雙目通紅，豁然轉身：“查！”

“是！”樊超一個激靈，表情憤怒，迅速拿出手機撥通了財政。

“幾十萬？那個廢物真的每年打來幾十萬？”王雅芝看他們不像演戲，忍不住再次問道。

“是的，世羽每年年薪三十萬，平時功勳卓著還有獎金，他省吃儉用根本就不花錢，幾乎全部都寄到家裏，這一點大家都知道，絕不會有錯！”李牧認真點頭。

見李牧說的有鼻子有眼，王雅芝這下相信了：“可是我們從沒有收到錢啊。”

趙文慧則是眼圈微紅，他相信李牧的話，想到丈夫這些年獨自在外賺錢的辛苦，潸然落淚。

“查到了，世羽每年打款的銀行卡都是固定的，是371122......XXX，這不是你們的銀行卡？”樊超抬頭道。

“這、這個銀行卡不是早就作廢了麼？”王雅芝楞了一下，旋即驚訝出聲。

“作廢了？不可能，如果作廢的話，錢根本就打不過來。”李牧道。

“她大伯前年的時候告訴我，說我的銀行卡已經在銀行欠費了，需要趕緊注銷掉，我就把密碼告訴他了。”

王雅芝解釋道，旋即猛然愣住。

趙家在鬆海城是頗有名望的二線家族，與多家家族都有聯姻。

六年前，趙文慧不顧家裏的反對，並且拒絕了爺爺給安排的聯姻，毅然嫁給了一窮二白的程世羽，並且很快就懷孕了。

但是因此也觸怒了爺爺，將他們一家徹底趕出家門，什麼都沒帶走，包括那張並沒有多少錢的銀行卡。

“卡裏至少有幾百萬。”樊超道。

“幾百萬？”王雅芝一顫，頓時痛哭出聲：“趙雲峰這個天殺的混蛋，他竟然騙我！”

趙雲峰，就是趙文慧的大伯。

王雅芝噗通一下癱軟在地，想到自己和女兒這些年受的苦楚，眼眶瞬間紅了，豆大的淚珠滾落：

“這可是女婿打來的救命錢啊，趙雲峰這個遭天譴的王八蛋，他不得好死啊，嗚嗚......”

不知想到了什麼，王雅芝伸手一抹淚花：“不行，我找他要錢去！”

“媽，你先別急，你現在去找，他們也不會承認的。”趙文慧嚇了一跳，趕緊伸手拉住媽媽。

“錢的事情先不著急，欣然的手術要緊，我們不是已經借到錢了？”

“是啊，黃總說今天會來送。”

王雅芝一生坎坷，此時經過女兒提醒也是很快冷靜下來。

她們一家早已經被趙家趕出，現在去找趙家要錢，一定會被他們打死的。

李牧眼神冰冷如鋒。

趙家！

好一個趙家！

“娘的，什麼狗屁趙家，一群螻蟻般的貨色，也敢欺辱嫂子？老子這就去把趙家掀了！”樊超雙目通紅，怒吼出聲。

世羽屍骨未寒，誰能想到，在他誓死保衛的這片樂土中，他的妻女竟受如此欺辱？

該死！

統統都該死！

“兩位長官不可，趙家勢大，不是能夠輕易對付的！”趙文慧嚇了一跳，著急的勸道。

“咚咚。”就在這時，房門忽然敲響了。

“應該是黃總來了。”王雅芝擦幹眼淚收拾心情，趕緊打開房門。

房門開了，一名身穿西裝大腹便便的男子出現在門口，鑲金帶銀很有富貴氣息，在他兩側，還站著兩名表情冷酷的保鏢。

“嗬嗬，是黃總來了，快請進。”王雅芝趕緊道。

黃桂福淡淡點頭，趾高氣揚，進門後看都沒看李牧和樊超一眼，很快將目光看向輪椅上的趙文慧，眼底一抹紅光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