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銳很無奈,“我說的是真的,我們現在就去醫院,讓孩子盡快接受治療。”
沈玉涵怒視著段銳,卻從段銳眼裏看到了真誠。
“醫生說了,孩子的病需要用進口藥,治療費用需要三十萬,我們哪來的錢?”沈玉涵絕望地說。
“我們不治了,會自己好起來的。”兒子懂事地說。
“我也不治,我的身體很好的。”女兒也跟著說。
孩子的懂事,讓段銳更加內疚。
“先去治吧,三十萬也不是一次要交清,你們在家等我,哪裏也不要去,我先想辦法賺點錢回來交住院費。”
沈玉涵用鄙視的眼光看著段銳,“你去賺住院費?所以親戚朋友都被你騙過錢了,你還上哪能弄到錢?”
“我自己做買賣,但我沒有本錢,你身上不是還有幾百塊嘛,先給我用一下。”
沈玉涵眼裏快要噴出火來,“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這幾百塊錢是我借來給孩子過生日用的,我不會給你的!”
沈玉涵緊緊捂著自己的包,不讓段銳拿她包裏的錢。
“我真的是用來當本錢,我晚上就還給你。”段銳無奈地說。
“我不給!這是我給孩子買東西的錢!”
段銳無奈,隻好冷下臉來,裝出凶惡的樣子,一把奪沈玉涵的包,把裏麵的八百元全都拿走。
“你們在家裏等我,哪都不許去,一定要等我賺錢回來!”
心裏不放心,找了把大鎖從外麵將門反鎖起來。
離開的時候,屋裏傳來沈玉涵絕望的哭聲:“段銳,你個畜生,你不是人!”
揣著從沈玉涵那裏‘搶來’的八百元錢,來到了批發市場。
花了四百元買了一批雨傘,又花了三百元買了一批雨衣,最後花五十元租了一輛三輪車,來到了人民廣場。
奧運期間,到人民廣場大屏幕前看比賽的人很多。還有當地一些樂隊搞了一個小型的音樂節,廣場上人山人海,非常熱鬧。
前世的記憶裏,下午會突然降暴雨,後來還導致了附近片區停電。
所以下雨的時候,可以賣雨傘和雨衣,晚上停電後,就賣蠟燭。
多倒騰幾次,賺幾千塊錢一點問題都沒有。
到了人民廣場,段銳將三輪車停在路邊,開始叫賣。
可是現在晴空萬裏,並沒有多少人賣。
段銳心裏焦急,要是這些貨賣不出去,孩子的住院費交不上,沈玉涵的幾百塊也沒法還給她,那可怎麼向她和孩子交待?
好下午的時候,天邊開始累積烏雲,然後開始有了隱隱的雷聲。
生意這才開始好起來,很多人過來買雨傘了。
段銳把那些賣氣球和小喇叭等玩具的小販叫過來,把雨傘便宜賣給他們,讓他們來零售,然後他又返回批發市場,再次進貨。
第二批貨剛到,雨已經開始下了。
段銳站在雨中叫賣,貨全部賣完後,已經賺了兩千多元。
拿著錢又返回批發市場,這一次全部進了蠟燭,來到了人民廣場附近的小區。
七點半的時候,雷雨造成大麵積停電,居民區僅有的幾包蠟燭很快賣斷貨,還不斷有人來問。
當發現小區門口竟然有人賣蠟燭時,居民們別提多高興了,附近幾個小區的人都過來這裏買蠟燭,段銳的蠟燭很快賣光。
這邊沈玉涵和孩子被鎖在黑燈瞎火的出租屋裏,兩個孩子已經餓得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沈玉涵的眼淚也哭幹了,早已心如死灰。
既然不能出去,那索性就放火點了這裏,燒死算了。
黑暗中她找出自己藏在角落的一小瓶汽油,準備等孩子們睡著後就動手,這樣孩子們在夢中離去,就不會太痛苦。
這時卻傳來了開鎖的聲音,門開了,段銳拿著手電筒走了進來。
沈玉涵趕緊把汽油放回原處。
“我回來了,餓壞了吧,快過來吃飯,吃完飯我們去醫院。”段銳招呼孩子。
點上蠟燭,打開手裏的的包裝盒,食物的香味立刻彌漫開來。
“是炸雞腿和漢堡!”朵朵驚喜地叫道。
這是她最喜歡吃的食物,但她已經好久好久沒吃過了。
“寶貝,快過來吃。”段銳招呼孩子。
“媽媽,你也吃。”朵朵高興地說。
沈玉涵心裏很驚訝,她以為段銳不回來了。
沒想到他不但回來了,還帶來了吃的。
而且他那個小包裏,竟然裝了很多鈔票!
段銳把包裏錢全部給了沈玉涵,自己隻留了兩百塊。
“喏, 這裏有三千多,先交三千就可以入院了,後期的治療費用,我再想辦法。”
沈玉涵呆呆地看著那些錢,感覺像在做夢。
一直以來都是段銳問她要錢,段銳從來也沒給過她錢。
“快吃吧,吃完我們去醫院。”
*
交了住院費,孩子就住進了病房開始輸液。
沈玉涵坐在病床邊,目光溫柔地看著孩子。
伸手輕輕撫女兒的頭發,“等病好了,媽媽再給你補過生日好不好?”
朵朵甜甜地笑,奶聲答道:“好,謝謝媽媽。”
然後又問:“爸爸呢,他去哪兒了?”
沈玉涵環顧了一下四周,真沒見著段銳。
心想他莫不是把自己和孩子騙到醫院,就不管了?
到時欠下的醫藥費,自己上哪找錢補上?
這時朵朵眼睛卻突然一亮,看向病房門口:“媽媽,蛋糕!”
沈玉涵扭頭看去,段銳進來了,手裏捧著一個藍莓蛋糕。
“今天的生日,看來隻能在病房過了。等你們病好了,爸爸再給你們過一個盛大的生日,開派對的那種。”段銳笑著說。
“好耶!”朵朵高興起來了。
小孩子是不記仇的,段銳才稍稍對她們好一點,她就忘了之前段銳的虐待了。
段銳給蛋糕插上三根蠟燭,把在輸液的兩個孩子扶坐起來,開始給他們唱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才唱到第二句的時候,段銳就哽咽得唱不出來了。
心裏又是開心,又是難過。
有失而複得的喜悅,又有自責和內疚。
沈玉涵也是淚流滿麵,她在想的是,或許這是孩子短暫生命裏最後一個生日了。
如果孩子後續不能繼續治療,等待他們的還是死亡。
朗朗和朵朵見爸爸媽媽都哭了,相互看了一眼,也不敢再繼續唱了。
段銳長舒了一口氣,強行調整自己的情緒,“我們繼續,祝你生日快樂......”
歌唱完,兩個小孩兒一起雙手合什閉上眼睛許願,然後一齊吹滅了蠟燭。
朵朵輕聲問哥哥,“你許了什麼願?”
朗朗看了一眼爸爸,反問妹妹,“你呢?”
“我希望爸爸不再打我們,不再和媽媽吵架。”
站在窗前的段銳聽進耳裏,有些無地自容。
醫院漸漸安靜下來,夜深了,兩個孩子相繼入睡,病房裏非常安靜。
沈玉涵和段銳分別坐在病床的兩側,誰也沒有說話。
這是段銳重生回來的第一個夜晚,雖然是在病房,但身邊有愛人和孩子,心裏無限喜悅。
而沈玉涵卻還在絕望之中,她所要麵臨的問題,一個都還沒得到解決。
今晚很黑暗,明天依然看不到光明。
“玉涵,我能和你說幾句話嗎?”段銳輕聲問。
沈玉涵給孩子理了理被子,站了起來,走到了醫院的過道裏。
段銳跟著出來,沈玉涵目中含淚看著段銳:“以後孩子就拜托給你了,夫妻一場,請你一定要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請一定要讓兩個孩子活下來。”
段銳心裏一驚,她這話分明就是交待遺言的味道,她還是想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