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縫合

“師傅說了，斯文就是用來辱的，還說百無一用是書生，他們就和禿頭一樣，不事農桑，不服勞役，就跟廢物一樣，整天就知道之乎者也，讓我要做一個不說知乎者也的學問人。”唐不苦的語氣裏麵滿是無知和童真，似乎是在闡述自己師傅的原話的孩子。

“這，這......”房玄齡氣得直哆嗦，他也是讀書人之一，卻沒法子反駁。

“你師父這話說出來，可是要被人罵的，畢竟這天下要是沒有讀書人來幫著管理，還不亂套了？”這個時候，趕過來湊熱鬧的杜如晦也來了，剛好聽了這個觀點，便很不滿地開口。

“是麼？那麼老伯伯，什麼是五穀？什麼時候播種？什麼時候收糧？幹旱的時候要幹嘛？洪水的時候要幹嘛？蟲災來了要幹嘛？百姓沒飯吃了要幹嘛？盜賊猖獗要幹嘛？”唐不苦收起了笑臉，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問道。

“這......這得根據事實才行啊！”杜如晦頓時臉紅了，他確實不知道五穀是什麼！

“我知道，五穀就是稻、黍、稷、麥、菽，播種的時候要先發種，然後育苗，再然後播種。幹旱的時候要帶百姓挖井，想辦法從其他地方引水，挖渠。洪水來了要及時遷移百姓到高處，並且組織府兵巡邏，防止暴亂。要集糧，控製糧市，安人口飽腹發放。蟲災來了要......吃！”唐不苦一副很嚴肅的模樣，聽得眾人瞪大了眼睛，似乎是第一次見到他一般。他心中便警覺了，於是便接著蟲災轉移話題。

“吃吃，吃？”這話題的風向轉變的太快了，讓原先還聽得津津有味的眾人來不及反應，差點兒沒腦抽筋了。

“是啊！蟲子很好吃的，嘎嘣脆，可香了！”唐不苦伸出了舌頭，舔了舔嘴唇，一副很想吃的樣子。

“吃，吃蟲子？”眾人都帶著驚怡的目光看著唐不苦，蟲子能吃麼？

“是啊！就是長得黃黃的，帶翅膀的那種，用油炸了，很香，很好吃的。”唐不苦臉上滿是陶醉的表情，看得眾人半信半疑。

“咳咳，那什麼，你師父就是這麼教你的？”李世民幹咳了咳，看了一眼還在埋頭啃羊肉的程處亮有些惡心，這娃子怎麼還吃得下去？

“是啊！咋滴啦？我師傅說了，盡信書不如無書，想要知道事情的前後因果與發展，以及之後所帶來的後果，就得親自去看，去實踐，否則就是死豬腦子，隻知道吃！”唐不苦說完繼續抓起羊腿啃了起來。

這個時候其他人的飯菜也上來了，其他人並沒有什麼食欲，倒是幾位武將都吃的津津有味，滿嘴帶油。

“你師父還教你什麼了？”李世民趕緊追問。

“海了去了，師傅說了，這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知識寶庫，最精辟，最好，最有用的書本就在世界之上，而不再課本之中。隻是好奇怪，一開始他是讓我讀書寫字來著，等我字兒認全了，他又帶著我滿世界跑，還說別老是待在課本上，會成為書呆子的，那樣不好，他不喜歡，我也不喜歡，然後我們就開開心心地到處跑啦！”唐不苦越說越開心，似乎是在說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一樣。

而這個時候，遠處竟然傳來了喊殺聲，眾位將領頓時反應了過來，帶著人出去了。

“沒事兒，你們且安坐，我們去去就來！”李二也離開了，隻剩下幾個文人和唐不苦大眼瞪小眼......

這些文人到底還算是有風骨，沒有為難一個孩子，隻是詢問了一下唐不苦算盤的用處，在狠狠地讚歎了一下唐不苦的師傅，然後就離開了，留下了一臉呆滯的唐不苦在風中淩亂。

“兄弟，兄弟？你咋啦？咋跟丟了魂似的？”程處亮很奇怪地說道，從剛剛那些老頭離開，唐不苦就這麼一副呆瓜模樣了。

“大叔，再來一扇羊排！”唐不苦雖然很想罵娘，但這是他找出來的事兒，而且那功勞本來也是剽竊來的，那麼給誰不是給？反正都對他有利。所以隻好把火氣當飯量使了。

火頭大叔是一個實在人，見唐不苦沒吃飽就覺得是他沒招待好，於是便賣力地烤了一扇大的給唐不苦。

唐不苦見比他身板還要大的羊排有些頭皮發麻，他是沒吃飽，可也用不著這麼多啊！隻好趕緊給旁邊同樣沒吃飽的程處默分了一半，這才好了一些，可也吃得肚皮溜圓，兩個無所事事的小年輕隻好一前一後地到處遛食。

而此時遠處的戰鬥聲已經停止了，火頭大叔很有見地，說這是敵人偷營來了，隻是大家早就備著他了，現在好了，估計得死一大半人在這兒了。

程處默很想上戰場殺敵立功，可是李二不然，畢竟這是人家還隻是一個半大的孩子，程妖精就已經很難對付了，他家裏的那位就更難了，所以他不肯鬆口，哪怕程叔叔親自說情以為是一樣，都隻允許程處墨參加訓練，說是至少得再過兩年才能讓他上戰場。

“不苦賢弟，你說他們怎麼還沒有回啊？”程處墨很不自在，這樣幹看著的事情讓他很不爽快。

“我怎麼知道？不過快了，一麵倒的戰鬥，絕對是單方麵虐敵。”唐不苦笑著說道，腳步根本就沒停過，他還真的必須得好好地遛遛，否則，很難消化。

而這個時候，他們剛好來到了傷兵營，大批的傷兵被運了下來，冷兵器時代，短兵相接還是極其容易受傷的。

“啊！疼啊！”

“啊！疼死老子了～”

......

傷兵營很大，這裏卻已經有很多人在了，上次隻是匆匆一撇，並沒有見到這裏的一切。

現在來了卻給人一種異樣的感覺，這裏沒有消毒水的味道，沒有酒精的味道，也沒有救護車的汽笛聲，隻有戰士的哀嚎。

“唉，兄弟，節哀，老夫回天乏術了！”這時候，幫著唐不苦治傷的老大夫搖著頭，很是頹喪，對一旁身上滿是鮮血的年輕士兵抱歉地說道。

“蓋大夫，這裏就您最厲害了，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大哥，他，他隻是被砍了一刀而已啊！”年輕的士兵趕緊抓著蓋碧先不肯放，甚至給他跪了下去，大哭著求他。

“哭什麼？一邊去！”蓋碧先還沒開口，唐不苦就先大喝了一聲，然後湊了過來，看了一下躺在床板上的大漢，此時的他臉色慘白，肚子被一個士兵用手捂著，顯然那便是受傷的人了。

“去，趕緊去找針線過來，在開水裏麵滾上半柱香，然後拿來，還有，去找一壇子烈酒來，快！你，說你呢！幹巴巴站著做甚？去找一塊幹淨的布來！”唐不苦見此趕緊吩咐道，那大漢挺硬氣的，到現在還醒著，咬著牙不做聲。

“放心吧！你既然叫我唐爺，我是不會讓你就這麼死了的。”唐不苦顯然是認出了那人的模樣，這不是在校場上幫助他的那個大叔麼？

“呃，......”大漢剛要說話就被唐不苦給拒絕了，隻好乖乖地繼續。

“小後生，這，這怎麼可以？唉！”蓋碧先雖然不想看著那士兵死了，但是也不敢讓唐不苦來。

“蓋大夫，你們處理傷口難道就隻有包紮這一塊麼？肚皮上的肉可不比其他，若隻是包紮估計是沒辦法愈合的。”唐不苦其實早就知道了，縫合傷口這樣的事情在這個時期是沒有的，甚至連想都不敢想的。

“唉，老夫何嘗不知，可是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啊！”蓋碧先一臉的無奈，這裏的傷兵可都是大唐的百姓啊！讓他這個醫者如何肯棄他們於不顧啊！

“那就按照我的辦法來，立刻去找布料，然後把全丟到大鍋裏麵煮！快！”唐不苦立刻下令，臉上的表情很是嚴肅，很是讓人無法拒絕。

“這......唉，快去！”蓋碧先見唐不苦的樣子，也知道他最近的壯舉，所以不敢對他如何，隻能照辦。

程處亮急匆匆地來了，手中拿著針線，和酒壇子。

唐不苦先是將繡花針燒紅彎曲，然後泡在酒裏，再把線也丟進去，再卷了一塊布，讓大漢咬著，然後說道：“現在就隻有這個辦法了，記住了，咬牙死撐，若是你暈過去了，就是你的死期。”

大漢點了點頭，然後閉上了眼睛。

“來兩個人按住他！”唐不苦喝到，程處亮蓋碧先立刻上來，按腳和按手。

唐不苦讓捂著大漢的肚子的士兵把手拿開，那是一到很深的傷口，血一直往外湧。唐不苦就像沒事人一樣，拿著針線就開始動手。

“嘶～”

“嘶～”

兩聲倒吸涼氣的聲音，隻是一道在唐不苦身後，一道在旁邊。吸完，他們才想起來不能打擾，卻沒想到唐不苦臉理都不理，繼續著他的動作，隻見他的動作嫻熟無比，小手兒來回翻飛，就算是單手，也能做出讓人無法理解的繡花動作來。很快，大漢肚子上的肉被他用針線縫合在了一起，神奇的是，原先止不住的血開始停了，也不再繼續流了。

而大漢此時的身體已經緊繃著，如同一塊硬石了。

“乖，好了，不痛了哦！放輕鬆，放輕鬆！”清脆稚嫩的聲音如同清泉一般，滴在已經安靜得如同無波水麵的鏡子一般，滴答作響。很是誘人，大漢慢地放鬆了下來，鬆開了嘴裏的布，然後慢慢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