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沈長寧愣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現在的她，的確早就不是小家夥記憶中的母親了。可除此之外無論是容貌，還是聲音，身形自己應該都與曾經沒有半分差別啊：“怎麼會這麼想呢？”

“娘親很討厭我，才不會去那種地方救我。”

小家夥委屈又認命的口氣，讓沈綰綰忍不住的心疼自責起來。

冬兒是她被沈芷嫣算計，遭人毀了清白，才生下來的孩子。所以過去，她比任何人都要很他。

記憶中，她與冬兒相處的時光裏，總是少不了打罵。那孩子的童年，不知道承受了多少來自她的發泄。甚至死前最後一刻，他對她的質問都是：“母親，我究竟做錯了什麼？讓你這麼的恨我！”

所以，當她再見到冬兒，她多想和他說一句對不起。

可這三個字終究彌補不了她心中對孩子的虧欠，以至於最終出口換做了一句滿眼疼惜的：“冬兒是娘親的寶貝心肝兒，冬兒受了危險，娘親無論如何也會救你出來的。”

冬兒征愣了幾秒，滿眼不可思議的看著沈綰綰。他不敢相信，有一天他的娘親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來。

良久，小家夥木訥的眼神中，漸漸生出一點點委屈：“那，那娘親，為何一開始要送我去那種地方？”

沈綰綰皺眉，想來應該是沈芷嫣那賤人做壞事兒的時候，打著自己的名號，才會讓小家夥這般誤會。

她停下腳步，將冬兒從馬背上抱下來，蹲在小家夥麵前，認真的說道：“娘親從來沒有想過要送冬兒去那種地方，你要相信娘親好嗎？”

冬兒沒說話，良久才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

就這樣，母子倆慢慢悠悠地回到沈府，已經是傍晚時分。

與早先不同，此時的沈府外麵雖然張燈結彩，可是卻處處露著一股詭異的寧靜。

剛到門口，沈綰綰便察覺了異常。白日裏，她狠狠的教訓了沈芷嫣一通，想來她定然不會輕易放過自己。這會兒回府，她勢必早就設下了埋伏，等著自己往裏麵鑽。

正好，冬兒受傷，她本就是要回來給那個賤人好看的！

“你還敢回來？”

前腳剛踏進沈府，耳邊便傳來刻薄聒噪的嚷罵，不用抬頭，沈綰綰也知道，說話的必是沈芷嫣的母親趙氏。

“怕，娘親！”平日，冬兒沒少被趙氏教訓，所以一看到她，便害怕的躲在了沈綰綰身後。

沈綰綰摸著小家夥的腦袋，安撫了幾下，便眼神淩厲的望向趙氏：“這裏是沈府，我乃沈府嫡長女，為何不敢回來？倒是你，不過是沈府贅婿納的一門妾室，有什麼資格在這裏耀武揚威？”

“果然是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不懂得一點的禮儀尊卑，竟然敢這麼和我說話？”趙氏瞬間臉色黑了大半，嫁入沈府二十多年，還從未有人敢在她的麵前這般放肆。

“尊卑？我想趙姨娘怕是忘了，在我大夏，贅婿是沒有資格納妾的。”沈綰綰說完，驟然收斂麵上的諷刺的笑容，神色陰騭的盯著趙氏：“你一個連名分都不配有的暖床丫頭，有何資格跟在我麵前提尊卑？”

“幾日不見，口齒倒是淩厲不少！”沈綰綰的變化，讓趙氏也覺得十分詭異。

早先，府中人同她說了沈綰綰打了沈芷嫣的事情，她還以為是他們胡編亂造的。如今看來，這家仆所言，並非空穴來風！

隻是，怎麼會有人短短一日不見，性情變化會如此之大？莫非，眼前之人並非沈綰綰！

可天底下，又如何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呢？甚至連臉上被自己用紅碳灼傷的傷疤都一模一樣的？

“你今日在府中，公然打傷自己的妹妹，按照沈府家規，需自斷雙腿。”

趙氏擺出一副當家主母的架勢，一個眼神過去，近旁的小廝麻利兒的將一把長凳抬到沈綰綰麵前。

緊接著，還有四五個提著長棍的府衛圍了上來。

“你要是自己下不去手，我就讓他們幫幫你！”

趙氏端著一杯茶，氣定神閑的看著，這是她慣常用的手段，兩年前，她就曾因沈綰綰處理馬糞時，臭味熏到自己，臟了自己的妝麵，而讓下人用紅碳燙傷了她的臉。

沈綰綰眼神淡然的掃過那張木凳，淩厲的瞪著趙氏：“沈府家規，與你一個外人有何幹係！”

這句話，戳穿了趙氏自卑廉價的自尊心。這麼多年來，她雖然以沈府女主人自居，可是無論在沈氏宗族，亦或是京都貴婦的心中說到底，她都不過是上不得台麵的三兒！

所以，旁人那裏有多少她的閑言碎語，在沈府她就有多麼的囂張跋扈！

趙氏氣的牙根發癢，她狠狠的握著手裏的茶杯，眼底是翻卷的妒意。

“還愣著幹什麼，都給我動手啊。今天，我就好好教教沈大小姐，什麼是家規！什麼是尊卑！”

“我看誰敢！”

沈綰綰沾滿血腥之氣的眼神掃過眾人，眾人皆被震懾，遲疑的站在原地，久久不敢上前。

趙氏雖然也因為那個眼神，心中有些不安，可她畢竟不能被一個黃毛丫頭拿捏了。

於是，趙氏冷聲道：“追月，我看大小姐皮有些鬆了，你還不上去給她緊一緊？”

追月是張氏的陪嫁丫鬟，自小出身武學世家，一身功夫十分了得。正因為她，趙氏這麼多年才敢再沈府之中如此的囂張跋扈。

追月款步走到沈綰綰的麵前，微微欠身說了句：“大小姐，得罪了！”

隨後，抽出腰間係著的長鞭，發狠的在空中甩了一下，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沈府眾人皆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半步，一個個露出同情的神色，想來今天這沈家大小姐又免不了一頓皮肉之苦了。

然而，今日的沈綰綰卻和往常截然不同，她不但沒有露出半分恐懼的深色，甚至那眼神還如同高高在上的神主，寫滿了不屑一顧。

“追月，看來你現在是越來越不中用了！竟然連咱們的大小姐，都對你沒有一點害怕了？”

追月被趙氏的話激怒，她的眼底浮上一層殺氣，鉚足了力氣，怒將手中的長鞭朝著沈綰綰的麵門劈了下去。

“娘親！”冬兒衝了出來擋在沈綰綰的身前，下意識的緊閉起雙眼。

良久，冬兒並未感受到疼痛，緩緩睜開眼，仰起小腦袋，竟然看到追月的鞭子，竟然被沈綰綰一把抓住了。

“跟我動手，找死！”

沈綰綰聲如羅刹，她緩緩轉動手腕，將鞭子再自己的手掌纏繞了一圈，然後猛地一拽，便讓追月摔趴在自己的麵前。

眾人被這一幕嚇呆，一個個怔愣在原地，不禁感歎這還是她們認識的那個，任人欺辱的沈家大小姐嗎？

而趙氏更是微微慌神兒，嚷道：“你們看什麼看，還不上去幫忙！”

話音剛落，沈綰綰單手甩動長鞭，在庭院中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隨後，一鞭子揮下去，打在了追月的後背，讓剛爬起來的追月狠狠的跌倒在地上。

那一鞭發了狠，不僅撕破了追月的衣服，更將她的後背打的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趙氏徹底慌了神，她一邊讓眾人攔住沈綰綰，一邊不住的後腿。

“想跑？哼！”沈綰綰冷眸微斂，將手中的鞭子二次甩了出去，精準無誤的在人群中勾住了趙氏的腳踝，將她一把拖了回來。

當趙氏心慌意亂的王者沈綰綰時，沈綰綰形如鬼魅的勾起了嘴角，冷笑道：“趙姨娘，我讓你離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