臟汙淩亂的柴房裏,韓誠悠悠轉醒。
他一睜眼就感受到渾身上下疼痛不已,當即悶哼一聲,身子一滑碰倒了旁邊堆著的一垛幹柴。
柴火“嘩啦啦”從高處滾落的聲音在黑夜裏格外醒目。
柴房的門被猛然踹開,一個提燈的小廝走進來把燈往韓誠的臉上一湊。
看清韓誠那張臉,小廝萬分嫌棄道:“新姑爺命還挺大”。
韓誠驚疑不定的看著眼前陌生奇怪的環境,一低頭發現自己身上竟穿著的是大紅色的長褂。
看其款式,更像是古代的喜服。
他一時間不清楚現在的情況,腦中最後的記憶是自己在考古途中遭遇意外,洞穴坍塌了,他們全部被埋在了裏麵。
“我這是在哪?”韓誠左右瞧了瞧,驚疑不定的問道。
小廝收回了他那夜燈,語氣輕蔑道:“還能在哪?你是木家的新姑爺,今夜才剛完婚,此時當然是在木家。”
姑爺?木家?
他心中隱隱有了猜測,目前這狀況,八成是考古洞穴中經曆意外後穿越了。
韓誠隻覺得頭疼欲裂,眼前閃過許多畫麵,大量不屬於他的記憶在腦海中炸開。
這具身體的原主人也叫做韓誠,為人老實本分,忠厚善良,家中還有病弱老母和一年幼的妹妹。
要說韓誠入贅到木家做姑爺也是有淵源的。
韓誠的曾祖父是開國功臣,深受倚重,韓家子孫也曆代效力於大越,曾經也是手握重權,風光無量。
奈何到他父親這一代,韓家遭小人迫害,家道中落。
如今韓誠的父親已經病逝,母親也臥床不起,還有一個年幼的妹妹,娘兒三相依為命。
而木家則是將門世家,與韓家的衰敗不同,木家手握重兵,深得當今聖上器重,在朝中支持者眾多。
其勢力根深蒂固,是京城排的上號的名門望族。
今日與韓誠成婚的正是木府的嫡長女,木霜晚。
若按常理,韓誠與木晚霜雖早年是指腹為婚,但韓家落魄至此,韓誠此時明顯已經配不上木晚霜。
以木家勢力,這婚也並非不能退。
隻是早年韓誠的爺爺韓戈曾於木霜晚的爺爺有救命之恩。
而木老爺子一代名將,一輩子錚錚鐵骨重情重義的名聲在外,老來雖不再帶兵打仗,但不願為著這紙婚約自毀名聲。
如此才有了韓誠入贅一事。
隻是韓木兩家的婚約雖已履行,婚禮也在今晚完成,可韓誠至今卻和木霜晚一麵也沒見過,連自己名義上的妻子長什麼樣也不知道。
在韓誠的記憶中,他在和木晚霜拜過高堂送 入洞房的途中,被突然闖入的家仆一頓毆打,最後一棒子敲暈不省人事,記憶到此中斷。
韓誠一屆弱書生,身體並算不上強壯,反而有些瘦弱。
木府的人下手極狠,韓誠體弱沒扛過這頓打。新婚之夜,作為木家新姑爺在堆滿幹柴的柴房裏一命嗚呼。
而二十一世紀的韓誠在考古洞穴出了意外,穿越到這個朝代占據了死去新姑爺的身體,才有了當前的狀況。
韓誠苦笑一聲,這種狀況,也不知是喜是憂。
隻是好歹活了下來,他今後便作為大越的韓誠替這身體的原主再活一回。
先前在屋裏掌燈的小廝早已不知道哪裏去了,但韓誠顧不上那麼多,一股強烈的困倦襲來,他再次在柴房中昏死過去。
......
“起來,給我潑!”
韓誠迷迷糊糊隱約感到自己被踹了一腳,耳邊傳來男子的高聲叫罵。
隨即“嘩”的一聲,整整一桶水都潑到了韓誠身上。
韓誠打了個寒顫,立刻醒來,一個衣著華貴的陌生男子正居高臨下的看著韓誠。
“醒了?”秦建的聲音充滿不屑,看著韓誠的眼神就像是看著路邊的一條狗。
“你小子心挺寬啊,不會真以為娶了木霜晚,做了木家的姑爺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吧?”
秦建看著韓誠狼狽的樣子心情很好,蹲下用力拍了拍他被潑濕的臉,又嫌棄的立馬站起來擦幹淨手。
“小子,我告訴你!”
秦建將用完的手帕往韓誠身上一丟,極高傲的說道:“霜晚表妹是大越第一美人,身份尊貴,才情也高,不是你這個廢物能肖想的。”
“今天隻是給你個教訓,你記住了,倘若你敢借著自己木家姑爺的身份動霜晚一根手指頭,我秦建饒不了你。”
他這話說的難聽,即使韓誠知道他罵的隻是這幅殼子,還是怒火中燒。
韓誠咬著牙,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麵冒出來的:“木家的大小姐雖名聲在外,但我素日與她並無往來,生不出愛慕之意,想來木霜晚對我也是同樣的意思。”
“我韓誠隻做君子,不做小人,不是兩情相願的事我更不會逼迫。日後有機會,我定然會與木霜晚和離。”韓誠說的斬釘截鐵,目光灼灼的對上秦建的眼睛。
秦建聞言冷笑一聲:“算你是個識相的,早日和離滾出木家,或許你還能多過幾天安生日子。”
韓誠渾身濕透,臉色難看,秦建沒工夫管他死活,一通狠話放完就自顧離去。
這個人韓誠雖從沒見過,但秦建這個名字他是聽說過的。
秦家是木霜晚母親的娘家,秦建則是木霜晚的表哥。秦家和木家同樣在朝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秦建這個人,隻要在京城待過都知道他對大越第一美女,也就是她名義上的妻子木霜晚癡心一片,是她出了名的頭號追求者。
剛才秦建那番話信息量不少,韓誠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木老爺子雖重情重義的美名在外,但恐怕這名聲是摻了水分的。
如今老爺子雖捏著鼻子讓韓誠上門做了贅婿,但恐怕對他也是十分不滿。
否則他隻要叮囑幾句,韓誠在木家也不至於受到這樣的待遇。
而木家氣量雖小,但還是願意端著世家大族矜持的架子。
這時候秦建自告奮勇要收拾韓、警告韓誠,正中了木家的下懷,如此才有了今夜這樣的事情。
韓誠心下歎了一口氣,他既然重活一次來到大越,必不能像從前一樣再受盡欺辱。
今日睡柴房又如何?人窮誌不窮,以他在現代積累的知識,日後他定要有一番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