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廂,楚惜月有些憋氣地抱著蘅兒回房,瞥見身後那一身大紅的男人,沒好氣地埋汰道:“你跟過來做什麼?還不趕緊去好好安撫你的新娘子?”
這醋味,都快把整個寧王府熏酸了。
景寧聽著她這惡劣的語氣,也不生氣,反而賠笑道:“本王的新娘子永遠都是夫人你啊,要不是你答應了皇後,怎麼會有今日這麻煩事?”
這還怪她了?楚惜月停住腳步,瞪了景寧一眼。
景寧立即意會,忙擺手否定:“不不不,夫人誤會我了,我這還不都是擔心夫人。”
油嘴滑舌,楚惜月輕哼了一聲,懷裏的寶貝輕拍了一下她的胸口,撒嬌道:“娘親,你別生爹爹的氣了,好不好?”
那水汪汪的黑葡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望著她,就算有天大的氣,也都瞬間消了。
但楚惜月還是有些不情不願:“小沒良心的,你就知道讓你娘別生你爹的氣,你怎麼不說別讓你爹老是惹你娘生氣呢?”
蘅兒小小的腦袋頓時被這話繞得七葷八素的,隻得求饒地看向他那傻爹。
傻爹景寧輕咳了兩聲,很是直男地來了一句:“別生氣了,對孩子不好。”
楚惜月這下是徹底被這父子倆打敗了,隻得趕緊轉移話題:“你就這麼跟我出來了,沒關係嗎?”
景寧卻是一臉無所謂:“有若傑在,他會幫忙處理後續的,反正我一早就不想呆在那裏了,正好。”
楚惜月有些無語,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便招呼來小荷,讓她拿些鞭炮來。
景寧有些不解:“你要那些東西做什麼?”他皺了下眉,“這些東西太危險了,你要是想看,我就讓人買些禮花來放。”
楚惜月把懷裏的蘅兒放到地上,不甚在意地解釋道:“蘅兒想玩,他一個男孩子,玩些鞭炮沒什麼的。”
小荷手腳麻利,不過眨眼功夫就把鞭炮拿過來了,她並不知道楚惜月想要做什麼。
直到看到楚惜月將鞭炮放到小世子的手裏,才恍然發現自己好像闖禍了。
“娘親,這怎麼玩啊?”
蘅兒拿著紅紙包起的小鞭炮,嘟著小嘴,稀奇古怪地上下把玩著,卻不知從何下手,隻能求助於身邊的楚惜月。
楚惜月小時在農村長大,爬樹下河遊泳抓魚什麼沒玩過,放鞭炮不過小意思。
“蘅兒看著啊。”
她拿起一根做示範,用火折子點燃火線,然後丟到了半空中,“啪”一聲巨響,空氣中彌漫開火藥味的白煙。
蘅兒先是被嚇了一下,然後又蹦又跳的鼓起掌來:“好玩好玩!我也要試試!”
楚惜月點燃一根香,遞給他:“你才剛玩,要注意安全,先把鞭炮放地上,點燃後,就往遠處跑知道嗎?”
蘅兒乖乖的點點頭,臉上已經充滿躍躍欲試的表情,旁邊的景寧卻不讚成地上前阻止道:“這太危險了,蘅兒是我寧王府的世子,怎麼可以讓他玩這麼危險的東西?”
楚惜月一臉不解:“這哪裏危險了?你剛才不是看到了嗎?一點都不危險,而且我小時候經常這麼玩,不也平安長大了嗎?”
景寧眉頭緊緊皺起:“國公府怎麼會讓堂堂二小姐從小玩這種東西?”
呀,說漏嘴了,楚惜月心漏了一拍,連忙打哈哈道:“都是偷偷玩的,家裏人都不知道的,哎呀,你別問那麼多了,反正蘅兒想玩,就讓他玩唄,男孩子誌在四方,連小小的鞭炮都不敢讓他嘗試,你想讓他變成那種懦弱膽小的娘娘腔嗎?”
這都什麼跟什麼?男兒誌在四方跟鞭炮有什麼關係?不讓他玩,就會變成娘娘腔嗎?
景寧真是一臉無語,但他從小接受的都是治理天下的教育,還真不會和女人爭執辯論。
他不安地再次詢問:“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不會不會不會啦!”楚惜月被問得都有些不耐煩了,她忽然意識到什麼,扭頭湊近問道,“你不會是沒玩過吧?”
見景寧沉默,楚惜月做出異常誇張的表情:“你不會是害怕吧?”
雖然明知她這是激將法,偏生景寧的尊嚴讓他說不出半個怕字,隻得硬著頭皮道:“本王,自然是不怕的。”
就等著他這句話了,楚惜月一臉奸計得逞的壞笑著把手裏的鞭炮塞給景寧:“那你試試。”
見景寧半晌不動,楚惜月看戲不嫌事大地慫恿蘅兒調侃道:“蘅兒,快給你爹爹加加油。”
蘅兒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自己作了娘親折騰親爹的工具,乖乖喊道:“爹爹加油!”
事已至此,景寧就算再不情願,也得硬著頭皮上了。
他學著楚惜月剛才的動作,用火折子點燃了鞭炮的火線,瞬間火線“刺刺啦啦”冒起火花,然而景寧卻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竟忘了把手裏的鞭炮扔出去。
嚇得他身邊的楚惜月連忙搶過鞭炮,將鞭炮扔了出去,但還是晚了一步,在楚惜月手指半米遠的位置就爆炸了。
景寧一愣,見到楚惜月略有幾分痛意地捂住自己的手,才立即回神,忙擔憂問道:“你沒事吧?”
被鞭炮炸開的氣流打到,確實有點痛,不過緩一下就好了,此時手上的痛感已經不是很明顯,楚惜月一臉無所謂地擺擺手:“沒事,已經不痛了。”
她調侃笑道:“不過沒想到你還真沒有玩過鞭炮啊,嘖嘖,你的童年已經很無聊。”
說完,看到蘅兒也是一臉擔憂的樣子,她安撫地摸了摸他的頭,溫聲道:“看到你爹剛才的動作了嗎?那是錯誤示範,你玩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別讓爹爹和娘親擔心哦。”
“嗯嗯,蘅兒會的。”小家夥小雞啄米地連連點頭,這模樣真是能萌化個人。
楚惜月失笑道:“行了,去玩吧。”
一得到許可,小家夥就如出了籠子的野猴子般,撒歡地跑到不遠處的平地上,照著楚惜月的教法,開始玩鞭炮,隻是苦了照看孩子的木頭。
正當楚惜月笑著看孩子玩鬧,忽然被身邊的男人拿起剛才被炸到的那隻手,她驚訝輕呼:“你做什麼?”
見景寧從懷裏拿出一瓶藥,要給她塗藥,楚惜月有些感動,又覺得他這是大驚小怪:“我真沒事,已經不痛了。你看,連紅都沒紅一下。”
這三年,楚惜月在那個破莊子裏也不知道遭受了什麼,原來那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白嫩小手,此時已經變得粗糙泛黃。
如果是原來的那隻手,被鞭炮這麼近距離的炸一下,怕是早就已經破皮出血了,如今卻是真如楚惜月所說的,半點痕跡也沒有。
然而這不僅沒有讓景寧心情好一些,反而讓他的心情更糟糕了。
他小心翼翼地將藥膏塗在楚惜月的指尖上,輕聲道:“對不起。”
楚惜月看到景寧臉上掛著從未見過的嚴肅鄭重表情,一瞬不移地盯著她,害得她都難免有些羞怯起來。
“月兒,我保證,以後我一定會對你和蘅兒好的。”
那墨染般的黑眸,深邃靜謐如夜空星河,好似能將她整個人吸進去。
不可否認,在這一瞬間,她因景寧的話,因他的眸子,而失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