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既然不喜歡，就不該給任何希望。

　　否則，隻會重蹈上輩子的悲慘。

　　可是......

　　上官冰焰轉頭，看了遠處立於客廳怔怔發愣，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小家夥，微微歎了口氣，點開手機，調出元禮的號碼。

　　她盯著手機屏幕上那個熟悉的號碼。

　　久久，還是落下了指尖。

　　盡管已經做了心理建設，等電話接通的這幾秒鐘時間，上官冰焰的心跳頻率，還是控製不住，“怦怦怦......”加快了速度，手心潮潮的，緊張得出了汗。

　　這一瞬間，上官冰焰的腦子甚至是空白的，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跟元禮說梁沂的事。

　　然而上官冰焰的擔憂全都白廢了。

　　因為，元禮的手機無人接聽。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也讓上官冰焰有些錯愕。

　　她記得很清楚，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除了真的有非常重要的公事不能帶手機，自己打過去的電話，最長不會超過五秒，元禮就會接起。

　　今天......是怎麼了？

　　是公事......不對，元禮今年才大四，還沒參加工作，不像上輩子那般有公事的時候。

　　那......？

　　上官冰焰垂眸，看著慢慢黑下去的手機屏幕，呆了幾秒，按下重撥。

　　和之前一樣，無人接聽。

　　上官冰焰蹙眉，再試一次。

　　結果依然一樣......

　　......

　　接下來，上官冰焰打了大概有七八通，那邊都無人接聽。

　　心想今天肯定是沒辦法聯係上了，上官冰焰沒有再打，給元禮發了微信，告訴他梁沂在自己這裏，並簡要地說明了下事情的經過。

　　陽台的風有點大，打完字發出去，上官冰焰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和四肢被風吹得寒涼。

　　她輕吐了一口氣，拉攏領子。

　　轉身要回客廳的瞬間，想起什麼，腳步頓住。

　　猶豫了兩秒，還是把衛擎風的手機號碼調了出來。

　　讓上官冰焰愕然的是，衛擎風的號碼一直打不通。

　　她不懂今天到底出什麼事了，為什麼兩個人都聯絡不上。

　　上官冰焰心中浮起強烈的不安。

　　她想起了上輩子，衛擎風意外身亡之前，也是聯絡不上。

　　難道......

　　一閃而過的念頭，讓上官冰焰心跳如擂鼓。

　　她掌心泛涼地攥緊手機，沒有再繼續重撥，改撥衛擎風家裏的座機。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起來。

　　一道溫柔的聲音，從線那端傳了過來——

　　“你好，衛家，找哪位？”

　　上官冰焰無聲地吞咽了下，努力地讓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但嗓音還是微微有些輕顫，“伯母你好，我是上官冰焰。請問......衛擎風......他在嗎？”

　　線這端的傅月靈隻花了兩秒的時間，就認出了聲音的主人，是那天突然出現在自家門口，又突然離去的年輕女孩。

　　傅月靈拿著電話轉頭，看帶著一身傷回來之後，就坐在沙發上悶聲不吭，不管是誰跟他說話都不理不睬，也不讓自己幫忙處理傷口的兒子，有點意外向來清冷的兒子，竟一下子有兩個女孩子打電話到家裏來找。

　　就在上官冰焰打來這通電話的前幾分鐘，她才剛剛掛了方憶寧的電話。

　　傅月靈沉默了兩秒，掩住話筒，“找你的，那天在我們家門口的女孩子，說叫上官冰焰。”

　　沒有回應。

　　自家兒子就好像沒聽到似的，不理人。

　　盡管如此，傅月靈還是細心地察覺到，兒子在聽到“上官冰焰”這幾個字的時候，身形微微地震動了下。

　　於是她拿著話筒朝兒子朝過去。

　　原以為兒子這反應是要接聽。

　　結果她才剛走近，不來得及把說什麼，自家兒子倏地從沙發上起身，繞過茶幾，回了臥室。

　　傅月靈尷尬地站在客廳，有那麼幾秒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畢竟幾十歲了，什麼樣的風浪沒有見過，更何況是自家兒子鬧脾氣這種小事？

　　傅月靈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將話筒貼回耳邊，“不好意思啊，我剛看了下，擎風已經睡下了，你有事可以告訴我，等明天衛擎風醒了我告訴他。”

　　......

　　等待的這段時間，上官冰焰整顆心都吊到了喉嚨口，幾乎要呼吸不過來。

　　腦子裏，全是衛擎風出意外的畫麵，神經緊繃地扭曲著。

　　直到傅月靈的聲音再一次傳來，上官冰焰才鬆氣，聲音虛得像是從天際飄來，“沒有......就是他手機一直打不通，所以問問，他沒事就好......”

　　上輩子，上官冰焰跟傅月靈很熟，但這輩子，他們還隻是陌生人。

　　而且第一次見麵的情形還那麼尷尬，上官冰焰沒有多說，簡單地寒暄了幾句，就把電話給掛了。

　　結束通話，上官冰焰才發現，自己的後背一片寒涼，因為太過緊張擔憂恐懼而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像是厲劫一般，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虛脫地癱靠向牆壁，久久無法動彈。

　　********

　　放下電話，傅月靈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還是邁開腳步，來到兒子的臥室。

　　門沒關。

　　傅靈月一靠近，就看到了在陽台的兒子。

　　陽台沒有開燈，又因為半拉著窗簾，導致哪怕臥室有光，也顯得陽台烏沉沉的。

　　光線不足，傅月靈看不太清楚兒子現在的情況，隻隱約瞧見一道身影。

　　黑暗中似乎還有火星在閃。

　　皺了皺眉走近，聞到濃濃的煙味，才知道自家兒子在幹什麼。

　　想都沒想，傅月靈直接就伸手，拿掉了兒子已經抽了一半的煙，直接摁滅。

　　衛擎風第一反應就是發怒，抬眸看清楚來人，所有的怒火又壓了下去。

　　他什麼也沒說，直接拿過擱在小桌子上的煙盒，重新抖了一根出來叼上，低頭點火。

　　傅月靈非常不讚同地看著自家兒子的行為，卻沒有阻止。

　　是自己生的，又是一手帶大，傅月靈很清楚自家兒子是什麼個性。

　　除非真的有煩心過不去的事，否則他不會抽煙。

　　今天不但帶著一身傷回來，又這麼怪異......

　　傅月靈想自家兒子情緒需要釋放，沒有再阻止。

　　她靜靜地站在那裏陪著。

　　直到自家兒子抽完一根煙，傅月靈才開口，“擎風，你真正喜歡的女孩子，是不是那個叫上官冰焰的？”

　　衛擎風從煙盒拿第二根煙的動作微微一頓，又恢複了正常。

　　傅月靈是過來人，自家兒子又表現得這麼明顯，她怎麼會看不懂？

　　長長地歎了口氣，“喜歡人家，怎麼把另一個女孩子帶回來？這不是讓人誤會嗎？你跟那個女孩子，是不是因為幾天前的事吵架了？還有你身上的傷......是不是也是因為這個事？”

　　衛擎風沒有出聲。

　　自家兒子從小就不怎麼跟女孩子來往，好不容易動了心，傅月靈自然比其他人上心，靠近了一些，“如果是誤會，就要跟人家說清楚。”

　　傅月靈說到這裏頓住，想到那天，和女兒當著人家麵說的話、說的事，“實在說不清楚，你約個時間，媽跟她解釋一下？”

　　“解釋什麼？”衛擎風終於回話了，聲音一片嘶啞低沉。

　　“解釋你跟方憶寧不是那種關係啊！”傅月靈擰眉看著兒子，她怎麼會生一個連哄女孩子都不會的兒子？真是......

　　“為什麼要解釋？”衛擎風低哼了一聲，將煙放進嘴裏，點燃。

　　“不解釋就讓你女朋友一直這麼誤會嗎？”傅月靈有點惱怒。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這傻兒子，居然還問自己為什麼要解釋！

　　“她不是我女朋友。”

　　“你定個時間，約她到家裏來吃個飯，媽好好地地跟她解釋一下那天的事......”傅月靈說到一半倏地轉頭，“你說什麼？她不是你女朋友？”

　　“那天我就已經說過了，隻是學妹。”衛擎風的聲音裏隱隱透著煩躁。

　　傅月靈沉默了。

　　她還以為，那個女孩子是自家兒子的女朋友，因為誤會了那天的事，兩人吵架，今天爆發，兒子才會一身傷回來，還陰陽怪氣的，結果......

　　“擎風，你是不是喜歡人家？”

　　衛擎風沒有回應，但微微僵直的身體，卻已經說明了一切。

　　傅月靈簡直受不了自家兒子了，“喜歡就去追啊，在家裏生什麼悶氣，難不成你還希望人家女孩子來追你？”

　　衛擎風還是沒有出聲。

　　就在傅月靈以為兒子就是這副死樣子的時候，忽然聽到黑夜裏飄來一句晦澀的聲音，“刀子心時上官家的人。”

　　“上官家？”傅月靈一愣，“烈火集團那個上官家？”

　　“嗯。”

　　傅月靈不說話了。

　　烈火集團不僅是S市非常出名的企業，在其他地方影響力也不少，簡單一句話來說，就是富可敵國。

　　哪怕是傅月靈這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輩子都兢兢業業當個教書匠的人，也聽說過烈火集團，可見其影響力。

　　傅月靈已經不知道自己從哪裏聽來的、有關於烈火集團的消息了。

　　隻知道這家公司原來主力一直在國外，因為主事者上官烈的妻子不習慣國外的生活，多年前把重心移了回來。

　　然後，僅用了短短數載的時間，就迅速發展成了與S市幾大家庭匹敵的集團，成為了S市的標誌......

　　原來，那個女孩子，是烈火集團的千金，難道氣息那麼不同。

　　傅月靈不是一個自卑的人，但是衛家和上官家......那麼高的門庭，衛家實在是高攀不上，差距太大了......

　　“怎麼會是上官家的人呢？”傅月靈惋惜地歎氣。

　　衛擎風看了母親一眼，沒有作聲，手中的煙盒卻捏緊了。

　　********

　　上官冰焰在牆上靠了好一會兒，才總算是緩過來。

　　她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準備回客廳。

　　剛站直身體，就對上了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

　　是梁沂。

　　“怎麼又過來了？不是讓你在客廳呆著麼？”

　　元禮仰頭，看著眼前渾身冷汗，臉色發白，腳步還有些虛浮的女人。

　　久久，才吐出一句話——

　　“如果舅舅出事了，你會不會也這麼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