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鵠微笑著對痞子道:
“是這樣嗎?可你剛剛也看到,是我家的芙蓉姐三兩下功夫就擒住那幾個無賴。誰能料到人去了府衙那邊會如何?難保官府裏也會有劉家收買的人在。”
痞子拿出一包用油紙裹著的土豆餅遞給小鵠:
“娘娘還是那麼小心謹慎啊。不過這種事,怎麼說還是得官府來做。來,嘗嘗這個,請你吃的!”
“這個…”
看到小鵠的猶豫,痞子自鳴得意地說:
“這是我辛苦賺錢買的,沒偷沒搶,更沒詐。而且今天你們王府上的人來找過我,我就猜到是你派他們來的了。於是一拿到工錢後就去買了你最喜歡的炸土豆餅,知道娘娘喜歡吃。”
小鵠見他很認真的模樣,不像是騙人,便笑著道:
“既是你自個辛苦賺來的銀錢,何必亂花?應該好好存著自己用。”
痞子笑了笑:
“娘娘你忘了?第一次在王府後門見到娘娘的時候,就是娘娘請我吃了一碗飯。我當時就說,我會還你。這個就當是報你那一飯之恩吧。”
小鵠掩嘴一笑,說道:
“好!那我就不客氣,收下了。對了,今天我方知道你去了當幫工,就已驚覺稀奇!沒想到居然是真的,你能自己賺錢了。”
痞子笑笑說道:
“娘娘不是說過,我堂堂七尺男兒,有手有腳,總不能跟著一幫混混過一輩子吧?日子是要過,何不堂堂正正找個工作,踏踏實實過呢?我可是從你的。”
小鵠問:
“你會想就好。不過,你到底去幹什麼活了?連續幹那麼多天沒見人,也不用整理一下妝容的嗎?”
痞子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
“哪用那麼講究?隻是幫一些人家幹點粗活罷了,幹完後就有錢,然後就走人了。誰還管我們什麼妝容。”
小鵠如像個大姐姐一般勸說道:
“話雖如此,可打扮一下,人家見你幹幹淨淨,清清爽爽的,也會給你介紹更多其他的工作,你不就能賺更多的錢嗎?人可要看長遠的。等日子安穩了,也可以討個老婆,安個家,不是很好嗎?”
痞子笑了笑,豎起大拇指點頭道:
“娘娘說得是有道理。”
小鵠建議:
“現下我已學會裁衣,要不我給你添置幾件新衣裳,可好?”
痞子忙搖頭擺手:
“不不不…你也不是第一日認識我,還不知我不喜歡受人恩惠嗎?更何況是女人的恩惠?等我再賺點錢,自會去添置些衣物,屆時我便會穿上新衣新鞋給你看!包你眼前一亮!娘娘如有閑情,不如給你家王爺做做新衣裳,討一下王爺歡心不是更好嗎?”
“他?”小鵠輕笑了一下,說:“人影都沒見著,如何為他量身裁衣?罷了。”
痞子皺了眉頭:
“娘娘這話是…”
小鵠頓感自己說了不該說的,忙擺了擺手:
“沒,沒什麼…還是我給你做吧,反正我時間多得很,你也好省點錢。”
痞子的臉一下子沉了下去,隨後又恢複正常,勉強笑道:
“…我連娘娘的閨名都不知道,又怎麼好意思讓娘娘為我裁衣呢?”
小鵠直接回答:
“小鵠。我名字叫小鵠。不過以前朋友都直接喊我蘭達。”
痞子愣了一下,苦笑道:
“嗬嗬,沒想到娘娘會如此爽快告知我。”
小鵠反倒一臉奇怪:
“剛不是你問我閨名嗎?你問我就回回答你咯。”
確實如此,痞子搔了搔後腦勺,笑道:
“也是哦。以前就聽聞娘娘是從異國嫁過來的,想必名字也是這麼特別。不過,小鵠聽著容易記,就不知道是怎麼寫的?”
小鵠一邊用手丈量痞子的身材尺寸,一邊回答:
“鵠,吿鳥,天鵝也。”
“天鵝…好名字…”痞子不禁微微笑道。
此時芙蓉發現茶寮門口仍有兩名府衙士兵守著,便過去問道:
“你倆在這是幹啥的?”
一名士兵恭敬回答:
“回丫鬟姐的話,我家官大人特意讓小人二人留在這裏,說是王爺有命務必護送娘娘安全回王府。”
“原來是王爺的意思啊!王爺對娘娘還挺細心的哦。”
芙蓉笑眯眯地扭頭回看小鵠。
痞子也故作興奮地附和:
“看,娘娘,王爺這夫君還真不錯,人雖不在,卻也惦著娘娘在外的安全。”
小鵠臉色不怎麼好看:
“是嗎?我怎麼覺得他是找人來監視我似的…也罷,被這一折騰,我現在確實也累了。我還要想著另覓給孩子們上課的地方。”
說著,她站了起來,毫不顧忌地伸了個小懶腰,便離開了茶寮。
***
出了茶寮後,芙蓉才發話:
“娘娘,那痞子隻是個市井混混,您何必對他如此上心?跟他稱兄道弟也就罷了,剛剛還說要給他親自裁衣,這是否有點過了?容易招來閑話。”
小鵠奇怪地看著她:
“哎,我說芙蓉姐啊,你今早不還說我這王妃要跟別人交朋友無需看別人臉色嗎?何以現在就改了口風?”
芙蓉沉著臉說道:
“娘娘為人心善厚道,奴婢自然是清楚。可是如今娘娘說要親手為他縫製衣服,按道理應該先給王爺做吧。而且這個痞子怎麼看都像個乞丐,他何德何能要王妃您為他紆尊降貴幹這種事呢?”
小鵠理所當然地回答:
“嗬嗬,隻是縫件衣服,舉手之勞。而且做朋友,是交心的,不應以貌觀人,更無貴賤之分。”
“奴婢自然知道這痞子是個熱心腸之人,每回私塾遭難,他都會挺身而出,確是幫了娘娘很多。可他好好一個大男人,不正經工作,整天遊手好閑,一點男人氣度都沒有。還有…那個…娘娘,難道你沒聞到他身上那股怪味嗎?”
“什麼怪味?我怎麼聞不到?是臭味嗎?”
“也不是臭味…就是刺鼻的味道,奴婢聞著相當不舒服。”
小鵠笑了笑:
“是你多心了!其實這段日子跟痞子相處下來,我感覺他並不像表麵那般無知和無能,相反,我更感到他骨子裏有一份莫名的氣度和內涵,是言語所無法表達的。他在談吐間約隱約現出一種非凡的智慧。我猜他有可能是出身於名門望族,隻因家中變故才淪落至此。難得的是,每次跟他交談,我都倍感舒服和自在,起碼,他並沒當我是怪人。”
芙蓉打趣道:
“哎喲,我的娘娘啊,原來您也知道自己平時的言談舉止很怪異哦。奴婢還想著娘娘一直不知呢…”
小鵠無奈地瞄了她一下,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