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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鯉贈大人錦鯉贈大人
嘉奐

第3章

陸錦宣這一生都不會忘記,那場血池廝殺。

那是他成為帶禦器械的最後一次試煉。

他和一同參加試煉的人,被帶到一個大池子邊。

無數高等護衛手持金弓,圍立成一圈,個個神色肅穆。

池子裏的活物聞聲探出頭來,試煉者皆倒吸一口涼氣。

五隻鱷魚從池子水麵浮起,張開血盆大口,似是在向岸上的人示威。

一同參加試煉的共有十人。

眾人正心悸時,監督官走到池子邊緣,將一顆葡萄大小的明珠擲入其中一條鱷魚口中。

考題便是,取回明珠者,過關。

十進一。

試煉者一齊躍入池中,不出片刻,池水便開始泛紅。

經過激烈角逐,最後隻剩陸錦宣和他的摯友薑建樹堅持到了最後。

池子裏還剩一條鱷魚未被擊殺。

薑建樹水性不如陸錦宣,麵對鱷魚的突襲,明顯慢了一拍。

鱷魚咬住了他的腳踝,薑建樹想嚎卻不能張口。

陸錦宣奮力遊到薑建樹身前,伸手拉住他的手臂,不讓他被鱷魚吞噬。

薑建樹抓住他的手腕,掰開,以極快的速度將自己的劍塞到他手中。

陸錦宣眼睜睜看著薑建樹,在他的眼前,被鱷魚吞食。

他的眼眶紅了,但他卻沒有時間悲傷。

陸錦宣的鬥誌被全數激發出來,他迅疾躍到鱷魚背上,一劍刺下。

他的觀察力異於常人,早就認出這就是吞下明珠的那條鱷魚。

陸錦宣拚盡全力,將自己的劍深深插入鱷魚頭部,空餘劍柄暴露在外。

接著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趁鱷魚張口痛呼之際,躥入鱷魚口中,須臾之後,便帶著明珠躥出。

鱷魚痛苦掙紮,陸錦宣將明珠收入懷中,奮力向池麵遊去。

終於躍出水麵,回到岸邊。

他的衣袍被雪水浸透,握劍的手背上青筋凸起,他低垂著頭,以掩藏自己的哀慟。

“陸錦宣,你通過試煉了。”

低沉男聲傳來,將一塊尚未刻字的銘牌遞到他跟前。

陸錦宣斂起麵上的哀色,接過銘牌,緊握在手中。

他以劍撐地,站起身來,隨著給他銘牌的人走出了試煉池......

那一夜,他和母親談心到深夜。

翌日,天空剛泛起魚肚白時,他便趕赴內宮。

今日皇上要外出狩獵,全宮上下皆是嚴陣以待。

同行之人除了近卑職和皇上最寵愛的靜妃葉淨瑜之外,還有西夏特使耶律非。

這注定不是一場尋常的圍獵。

陸錦宣原以為皇上一早召他進宮,是為了籌備圍獵之事。

當他聽到皇上親口告訴他,他不必參加狩獵,而是有其他任務要執行時,葉錦宣的心裏有些忐忑不安。

難道宮中傳言皇上要犧牲靜妃,換取兩國和平的事是真的?

“皇上,西夏特使狡詐,請允許卑職隨行保護。”陸錦宣低俯下身,竭力控製自己的情緒。

“錦宣,朕知道你在擔憂什麼,放心吧,朕隻是想到許久未同靜妃策馬同遊,是以才讓靜妃隨行。遼人朕自有應對之法,眼下讓朕憂煩的是遼寇一直覬覦我大宋至寶九龍翎,他們在我國各地埋有奸細,你務必要護好九龍翎。”

宋宗步下金階,在陸錦宣肩膀上輕拍一記。

由於陸錦宣是靜妃胞弟的緣故,皇帝待他較為寬和。

宋宗和陸錦宣年紀相仿,兩人同樣血氣方剛,守護家國的心誌皆極為堅定。

但宋宗畢竟是一國之君,城府相對略深一些。

君卑職密謀一陣,陸錦宣從宋宗寢宮走出。

羅鬆候在宮牆外,見他出來,上前將懸賞榜單雙手遞上。

“大人,沒想到民間的賞金獵人也在留意遼寇動向。我們要出手嗎?”羅鬆到現在都沒明白陸錦宣要他去揭榜究竟何意,他試探著問道。

“肅清遼寇,本就是我們的職責,盡快行動。”陸錦宣將榜單仔細閱覽一邊,隨手遞給羅鬆,“你我二人先分頭去探遼寇虛實,即刻行動。”

“是。”羅鬆抱拳行禮,神色嚴肅。

懸賞榜單上共標注出兩條主幹道,兩人一人負責一條道。

陸錦宣趕到時,斷崖邊的小竹林裏已經發生過一場惡戰。

遍地都是遼寇的屍體,地麵上還有一條車軲轆印記,車轍很深,想必托運著重物。

他穿梭於林間,一襲玄衣在翠色中顯得十分突兀。

她翹著一條腿,斜倚在一棵銀杏樹上,警惕地俯視著下方的動態。

方才她突襲遼寇,將遼寇打得落花流水,慌亂之下,遼寇分出一小部分人馬斷後,其餘人護著幾輛小推車,倉皇而逃。

沒想打遼寇竟持有小型火球,她隻得躥到樹上,以連弩射擊遼寇。

因此造成了陸錦宣所看到的情形。

陸錦宣察覺到了她的存在,他拉開隨身攜帶的小金弓,開工引弦,一箭發出。

金箭從她肩側呼嘯而過,慕長璃一個重心不穩,從樹上墜下。

他認出了她的聲音,當即揮劍斬斷數根竹子,以內力驅使,將它們排列成擔架狀,將她接住。

慕長璃的後腰撞擊到竹子上,給了她一個著力點,她身子一旋,穩落回地麵。

“哪個挨千刀的竟敢偷襲小爺我!給小爺站出來!別躲在暗處不吱聲,我知道你在這。”

猝不及防遭到暗器偷襲,慕長璃氣極,將連弩緊握在手中,蓄勢待發。

她口中“挨千刀”的放下施力的手,緩步從林中走來。

黑色鎏金錦服華美非常,他戴著一頂同色官帽,係一條燙金鑲邊腰封,墨發隨意披散在肩後,微風拂過,長發翩然。

他雖著一身官服,卻走出了一副謫仙下凡的風采。

慕長璃不由得看呆了。

他不是那天在街上偶遇的錦服劍士嗎?

沒想到再見他時,自己竟是這般狼狽。

“護衛大人?您也是來追查遼寇的?”慕長璃尷尬地笑笑。

陸錦宣不答,隻是側身探察四周。

“護衛大人,您在看什麼?”慕長璃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什麼都沒發現。

她正納悶時,隻見從低處突然躥起一眾遼寇,將二人團團圍住。

“國師有令,生擒宋狗護衛者,賞。”

為首的是個蒙麵女子,她雖著一身夜行衣,依然掩飾不住其妖媚之氣。

麵紗之下,更是禍國殃民的絕色容顏。

她語畢,一眾遼寇齊呼:“得令。”

從眾遼寇的反應來看,這個女子應當是遼國舉足輕重的人物。

來不及多想,二人已陷入鏖戰,這批遼闊武功底子不賴,相比之前解決掉的那一批,簡直是天壤之別。

幾輪廝殺下來,慕長璃已發覺自己有些脫力。

陸錦宣身手不凡,他比慕長璃更早發現遼寇的端倪。

這批遼寇,氣力大於常人,且十分抗打,應當是服用了某種能暫時提升武力的藥物所致。

“大人,他們......他們不對勁,好像是吃錯藥......”

慕長璃尋了個契機,背靠到陸錦宣身後,說道。

陸錦宣十分淡定:“堅持住,藥效總會過去。”

他說著,揮劍將一名近身攻擊她的遼寇斬殺。

遼寇的血飛濺到她的衣襟上,她的連弩發完,隻得從腰間抽出匕首,與敵軍死磕。

廝殺間,她不慎被利刃刮傷手臂,慕長璃一個下腰,一刀捅在那遼寇的腹部。

那遼寇正欲還手,慕長璃手腕一轉,用力一絞,遼寇慘嚎一聲,倒地。

不多時,其餘的遼寇也紛紛體力不支,倒地。

為首的蒙麵女子見大勢已去,飛身遁走。

慕長璃長呼一口氣,她垂下手來,這才感覺到手臂火辣辣的疼。

“大人,我受傷了。”她很自然地衝他撒嬌道。

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在這樣的情形下,她還有心情跟他撒嬌。

陸錦宣瞥了一眼她的傷口,隻是普通刀傷,並未中毒。

他轉身,走得很幹脆。

慕長璃見他要走,頭腦一熱,往地上一坐:“大人,我要暈了。”

她語畢,當真一頭栽倒在地。

在她倒地的那一瞬,他聽到他的腳步聲停止,接著又響起來,越來越清晰。

他正朝自己走來。

她開始有了期待,果然,隻覺身子一輕,自己被他打橫抱起。

隻是,這似乎並不是回去的路。

她微抬起眼瞼,睜開眼卻隻看到斷崖。

他要把自己扔下懸崖?

慕長璃大驚,忙摟住他的脖子,驚呼出聲。

“大......大人,你要做什麼?”她將手臂環得更緊,生怕他真的會把自己丟下。

陸錦宣清晰的下顎線動了動:“榜單已被羅鬆揭下,你為何會知曉遼寇行蹤?從實招來。”

慕長璃哭笑不得,這回誤會大了。

“草民在羅鬆揭榜前就已看過榜單,自然知曉具體訊息。草民是大宋子民,怎會與遼寇沆瀣一氣,真真是大人誤會了。”她緊緊環住他的脖子,一動都不敢動。

“是嗎?”陸錦宣從鼻腔裏輕哼了一聲,將托著她身子的手向前移了幾分。

見他要動真格,慕長璃急了:“大人,你這是屈打成招,我不服。我有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請大人相信我。”

陸錦宣思忖片刻,一個利落地轉身,將慕長璃丟到地上。

慕長璃驚魂未定,像隻受驚的小獸,蜷在地上,良久,抬眼怨懟地瞪了陸錦宣一眼。

這男人,是什麼反世道人格?

他太可怕了。

簡直就是個沒得感情的金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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