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門內有一間密室。

這間密室是陸淨瑜瞞過陸家所有人，請工匠每夜暗中操作，花了一年時間建的。

“夙哥，委屈你了。”陸淨瑜燃亮燭燈，照亮眼前男子的背影。

合夙轉過身，伸出一臂摟住她的肩膀。

“淨瑜，謝謝你。”他說著，在陸淨瑜耳邊輕嗬了一口氣。

陸淨瑜拿著燭台的手一顫，合夙將燭台放在一邊，雙手摟住她的小蠻腰，一下將她撲到在身側的軟塌上。

合夙將頭挨在她脖頸邊，突然吻住她的唇。

“夙哥，我們還不能這樣......”陸淨瑜半醉半醒。

她渴望迷醉在這樣的溫柔鄉，卻又害怕因此被犯下大錯。

“淨瑜，我愛你。”合夙的吻愈發激烈，直到她再無還手之力。

陸淨瑜終於將自己交給了他。

完事之後，合夙將一顆丹藥遞到她嘴邊。

“這是？”陸淨瑜將錦被裹在自己的身體上，問道。

“避子丹。你上回被聖上臨幸是三個月前，為防不測，還是謹慎些好。”合夙說道。

是了，她不是一個人，她還有陸家。

雖然心有不舍，但陸淨瑜還是將避子丹服下。

合夙監督著她將避子丹咽下，這才起身去穿衣服。

“我會盡快離開陸府，等我安頓好，會找人聯係你。”合夙邊穿衣服邊說道。

陸淨瑜見他要走，情急之下直起身來，錦服從她身上滑落，春光乍現。

“夙哥，你這就要走嗎？”陸淨瑜從床榻上下來，伸出雙臂，從後抱住合夙。

合夙沒有轉身，隻是在她緊扣的雙手上輕拍幾記。

“淨瑜，這段時日你定要穩住聖上，等我來接你。”合夙說道。

兩人先前便已謀劃好，詐死換取自由，這就是陸淨瑜口中的“非常手段”。

合夙簡單交代幾句，穿上衣服便從密室另一側的暗道離開。

陸淨瑜從密室的矮櫃裏拿出臨時替換的衣裳，將自己身上的紅痕盡量遮掩。

她從密室走出。

好在暖湘院裏此時來往婢女不多，無人發現她的異常。

此後數十天，合夙都沒有再來見她。

陸淨瑜思念成疾，胃口卻愈發的好。

午膳過後，她又遣了雲兒去買蜜餞來吃。

雲兒將蜜餞遞到她跟前時，陸淨瑜一連吃了數個，忽然感覺胃翻江倒海般難受，甚至開始作嘔。

雲兒取來痰盂，輕拍著她的背。

“娘娘，好端端的怎吐起來了？雲兒宣太醫來看看吧。”雲兒擔憂道。

莫不是有喜了？

可她不是已經服過避子丹了麼？

陸淨瑜心下慌亂，高聲製止雲兒：“別去。”

雲兒被嚇了一跳，繼續輕拍著她的背：“雲兒不去，雲兒都聽娘娘的。”

陸淨瑜忽然有了一種無助的感覺，合夙不在，她不知還能求救誰。

她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吩咐雲兒去找陸錦宣。

陸錦宣正外出辦案，地點在他和慕長靈春風樓做戲那日相遇的街道。

那裏正在籌備花朝節。

猶豫五月經過一場大旱，因此今年的花朝節比往年來得晚些。

陸錦宣一身素衣，漫步在街道兩側的小花車之間，夏風拂起他的薄紗長褂，由於天氣炎熱，他將一頭墨發盤於頭頂，以淺紫色發纚和紫玉簪束了。

長長的發纚垂至脊背，微風過，隨風輕揚，宛如謫仙降世。

在轉角處，粉紫色紗裙的女子手挎花籃走來。

“陸大人。”她一抬眼便瞧見了他，出聲輕喚。

兩人對立與街道兩側，遙望。

紫紗朝這邊急速飄來。

“大人，你也來采買花朝節祭司之物？”慕長璃頗感意外。

“不是。”陸錦宣淡然道。

慕長璃將他仔細打量一番，他的氣色較之先前在錦鯉池相約時好了許多。

“我還有事，先走了。”陸錦宣的經典台詞又來了。

慕長璃抬起一臂，將他攔下：“大人請留步。草民有一事勞煩大人。”

“說。”陸錦宣的回答更簡潔了。

“再過幾日便是捕快初試，草民想請大人當我的舉薦人。”慕長璃說著，抬眼偷瞄他一眼，想要察探他的反應。

“好。”隻一字，足以讓她心花怒放。

他答應了。

慕長璃朝大人深鞠一躬，笑道：“謝謝大人。”

大人很“大人”的微微頷首，從她身旁徑直走過。

慕長璃轉身目送他走遠，他衣袂飄飄，竟連背影都這般絕色出塵。

“唉，寒星再美，終不屬於我。”慕長璃悵然長歎。

忽然她的肩膀被人輕拍一記，羅銀珠的臉出現在頰邊，著實將她嚇了一跳。

“銀珠，你什麼時候來的？”慕長璃驚詫道。

羅銀珠絳唇一瞥：“在你謝謝大人的時候，我就來啦，隻是你一心都在陸大人身上，沒有察覺到我罷了。”

羅銀珠說著，擺出一副“我吃醋了”的表情。

慕長璃“噫”了一聲，一下環住她的臂膀，將頭靠在她的肩上。

由於身高關係，慕長璃得略微踮起腳尖，才能將頭靠在她的肩側。

羅銀珠將頭別過去，輕哼一聲道：“重色輕友的家夥，早晚要栽在美男子的手裏。”

“別這樣子講呀。”慕長璃拉長尾音，將頭來回在她的肩上蹭，抬手蜷住她垂至腰間的長發，輕繞在指尖，她就像隻小貓咪一般乖覺。

羅銀珠扭過頭，將頭發從她爪子裏抽回。

“話說回來，你和陸大人現在到底發展到哪一步？”羅銀珠一臉八卦的神情。

慕長璃懨懨地將頭直起：“路人之上吧。”

“知己之下？”羅銀珠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不能吧，你和陸大人都共同涉險好幾回了，你對他他對你都有救命之恩，怎麼的也算朋友吧？”

“唉，莫說朋友，他不懷疑我是遼寇同夥就不錯了。銀珠，你說我是不是特別不招人喜歡啊？陸大人的阿姐跟我說，色授魂與，心愉一側，我是不是真的很難看，所以大人才不想讓我留在他身邊？”

慕長璃明知陸錦宣有心結，但被拒絕多次後，她漸漸失了自信。

她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真的不招人喜歡。

“長璃姐，要我說，這確是其中一個原因。你平日總要穿短褂，自遇見陸大人起才開始有一點點女兒家的樣子，但是這樣遠不足以讓他對你動心。”

羅銀珠將慕長璃從頭到腳打量一番，認真地總結道。

慕長璃垂下頭，忽然握住她的雙手道：“銀珠，你來改造我，把我捯飭出女兒家的樣子。”

“早該這樣，跟我來。”羅銀珠牽起慕長璃的手，拉著她來到集市。

慕長璃的腰包滿著進，空著出。

當她從成衣店的試衣間走出來時，羅銀珠隻覺眼前一亮。

淺紫色的羅衫襯得她愈發明豔動人，絹花腰封環住她的纖纖細腰，整個人曲線玲瓏。微敞開襟處鎖骨半露，更添香豔。

“長璃姐，你太美了，你簡直是顏如舜華，器宇不凡啊。”

羅銀珠闔上驚訝到微張的雙唇，由衷讚美道。

慕長璃笑道：“顏如舜華、器宇不凡都是形容男人的，你會不會聊天。”

羅銀珠不好意思地笑笑：“管他呢，美就完了。長璃姐，你就穿這身去見陸大人，保管陸大人看得挪不開眼，想入非非。”

慕長璃上前輕拍了一記她的小腦袋：“說什麼呢，形容詞別亂用。”

羅銀珠取來銅鏡，舉在手上，慕長璃看著鏡中的自己，體態婀娜，眉目如畫。

鏡中人，真的是那個颯氣女獵人慕長璃？

“掌櫃，把這身，還有那件，都給我包起來。”慕長璃豪爽地將一錠整銀拍在收銀台上。

離開成衣店後，兩人又在集市上掃購了一把廉價發簪，這才打道回府。

兩人手挽著手，一路有說有笑。

誰都沒有注意到，在暗處，有人將她們的舉動都看在眼裏。

危險正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