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牛車上的氣氛一下子凝固起來。

　　見識了楚雨沁的潑辣，其他人不敢再說什麼。平時嘰嘰喳喳的村婦們難得安靜一次，到了城裏便各自散開。

　　“姐，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會說？我想以後那些嬸子不敢再當著你的麵說是非了。”

　　楚立宏笑道。

　　“最好如此。要不然每次都要浪費口舌，他們不嫌煩，我還嫌煩。對了，我列了個清單。”

　　楚雨沁拿出一塊舊布，上麵用燒盡的樹枝寫了一些字。

　　“你們聽聽有沒有漏掉的東西。”

　　楚大山和玉氏走在後麵。楚雨沁和楚雨蘭手拉著手。楚立宏走在她們身側。

　　楚雨沁將昨天晚上擬定的采購單念了一遍。

　　“二十斤大米會不會有點多？玉米麵可以多買些，大米少買點吧！”

　　玉氏在後麵說話。

　　楚雨沁停下腳步，回頭對玉氏說話。

　　“娘，一斤大米六文，二十斤共一百二十文。三十斤玉米麵共九十文。鹽，肉，醬油，醋，總共一百文。這些都是必需品，算起來不是很貴，可以用一段時間了。”

　　“筆墨紙硯這個很貴的。咱們家也用不上。”

　　玉氏剛說出來，想到楚雨沁在鄭家是習字的，又覺得尷尬。

　　“筆墨紙硯不用買太好的，將就著用就行。我有個計劃，需要用筆墨紙硯這些東西。”

　　楚雨沁沒有為玉氏的‘小氣’而生氣，非常理解她的想法，所以解釋得很有耐心。

　　“你作主就好。”楚大山開口，“銀子是你賺的，也是你要回來的，怎麼花費都交給你安排。”

　　“謝謝爹，為了節省時間，我們分為兩隊吧！”

　　楚雨沁想了想，決定與楚大山夫婦分開行動。

　　他們夫妻去買生活用品，她帶著弟妹去書店買筆墨紙硯。

　　當然還有更重要的東西，那就是逛逛這裏的集市，看看能不能淘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那我們在哪裏集合？”楚大山問。

　　“諾！”楚雨沁看了看四周，指向對麵的餛飩店，“等會兒你們就在那裏等我們就是了，這是銀子，交給你們。”

　　與楚大山夫婦分開後，楚立宏的話變多了，楚雨蘭也時不時說句話，姐弟幾人很快就來到城裏最大的書店。

　　“老板，給我一套最實惠的文房四寶。”

　　楚雨沁也不多看，直接找老板買一套最便宜的。

　　旁邊的書生發出嗤笑聲，“鄉巴佬買什麼文房四寶？買回去能用嗎？”

　　楚立宏惱怒地瞪著那人。

　　楚雨沁在現代遇見太多這種男人，倒不覺得有什麼好生氣的。

　　他們姐弟現在穿著打滿補丁的衣服，看起來格外的狼狽。

　　在這些自以為是的讀書人眼裏，他們就像低人一等似的。

　　而那些讀書人明明家裏揭不開鍋，隻要他們的腦袋上有著讀書人的標簽，就是一幅清高的模樣。

　　當然，這裏的‘讀書人’是指一部份的酸儒，並不是每個人都是這樣的。

　　楚雨沁又不認識他，犯得著為了別人的‘愚見’生氣嗎？所以，對這種人，她都是直接無視的。

　　“這位兄台，你要買手裏的這本書嗎？”

　　一道低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楚雨沁看過去，見到了熟悉的麵孔。

　　應該說，雖然隻見過一次，但是卻能牢牢記在心裏的麵孔。

　　那就是淩盛逸。

　　說話的書生聽了淩盛逸的話，遲疑了一下。

　　這本書裏收錄了各個時代的大文豪的詩詞，又有當代最有名的文豪‘一心道人’的注釋。書末還有最近幾次科考的題目，以及對那些題目的分析。

　　可以說，這是一本讓文人們愛不釋手的寶藏書，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貴了。

　　“我用不上。”

　　書生放下那本書。

　　一本書要五兩銀子，對書生來說，五兩銀子不是小數目，足夠他生活幾個月的。

　　淩盛逸拿起那本書去結賬。

　　書生剛說了楚家姐弟，沒想到自己也被楚家姐弟看了笑話，麵子有點掛不住，原以為楚家姐弟會笑話他，結果並沒有。他們仿佛沒有看見似的，隻安靜地翻看著架子上的那些舊書。

　　書生覺得羞恥，不好意思留在那裏看書，大步離開了。

　　“老板，這裏的書多少錢？”

　　楚雨沁翻出一本非常陳舊的書籍。

　　“那個架子上的書太老了，一本兩文錢。”

　　楚雨沁翻看了所有的書，最後隻挑了剛才拿的那本，然後又從另一個架子上拿了千字文和論語。

　　淩盛逸正在結賬，見到楚雨沁拿過來的書，抬頭看了一眼姐弟幾人。

　　楚雨沁沒有心理負擔地打招呼，“剛才謝謝淩舉人。”

　　她不知道淩盛逸是不是故意買下書生手裏的書，反正他‘無意’的舉動確實幫了自己。

　　淩盛逸朝他們點了點頭，付了書錢就走了。

　　楚立宏看著淩盛逸的背影走遠。

　　“姐，這人就是你說的那個舉人嗎？他看起來好年輕。咱們城裏隻有幾個舉人，最年輕的也有四十幾歲了。”

　　“過段時間你也去讀書，到時候做個更年輕的舉人。”

　　“我嗎？我們家哪有銀子讓我讀書？”

　　“這位淩舉人打算在咱們村裏辦私塾，據說隻要少量的束脩。不管能不能考功名，認幾個字總是對的。”

　　楚雨沁把書本放進背簍裏，帶著弟妹又去了雜貨鋪。

　　雜貨鋪裏有許多東西，家裏太窮了，許多生活用品都需要添補。

　　五十兩銀子看起來很多，其實根本不夠用，特別是她還需要添置一些做化妝品的材料。

　　“姐，你買這個做什麼？”

　　楚雨沁正在看的是一種小瓷瓶，它的外觀是很漂亮的。

　　“我需要用這個。好看嗎？”

　　雜貨鋪老板走過來，見到楚雨沁手裏的小瓷瓶。

　　“小姑娘有眼光。這批貨本來是‘秋水閣’訂下的，結果一場大火讓秋水閣毀於一旦。老板看店沒了，決定去其他地方開店。這批貨也就留下來了。”

　　“多少錢一個？”楚雨沁問。

　　“這批貨做得精致。隻是一般的人也用不上，我也想早點脫手。這樣吧！你們給個成本價，二十文一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