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因傅南珠滿心裏裝著去縣城裏賣柿子的事情,早早地就醒了。戰雲霄聽見她翻身的細碎響動,也跟著起了,“早上天冷,披上衣裳。”
傅南珠還未回頭,肩頭就落下一件厚實的襖子,一股暖意頓時將她包圍,看見戰雲霄也起身穿衣,知道他是要起來幫忙的,便低聲道,“昨日脆柿子賣得好,今日娘和小姑也同我一起去。我想著就把家裏剩下的全帶上。”
戰雲霄會意地點頭,兩個人一前一後地進了灶房。經過了一夜,灶孔裏的草木灰早就滅了,灶房裏一點熱乎氣也沒有,大鍋裏溫著下一批脆柿子的水也全涼了。
傅南珠將籮筐裏的柿子揀出一部分,滿滿當當地裝了一背簍,便看見戰雲霄已經將鍋裏的溫水給換好了。
籮筐裏剩下的脆柿子不滿,隨便兩個人便能輕輕鬆鬆抬起來,傅南珠眼見著天色全白,也是時候做飯了,便隨手在灶缸裏放了紅薯添上水,對點著柴火的戰雲霄道,“戰哥今日就簡單吃點吧。”
戰雲霄對吃食本就不在意,倒是叮囑她道,“中午在縣城裏千萬別委屈自己,去吃點好的。”
看似平淡的一席話,卻讓傅南珠心頭一暖,這男人不在意自己的身體,倒是對她吃飽穿暖的事情關心得緊。
“嗯,你放心吧,怎麼著進城一趟掙了銀子也要帶著娘和小姑去嘗嘗鮮。”聽她心裏還記掛著娘親妹子,戰雲霄咧嘴笑了。
兩人說話的功夫,灶缸裏冒出嫋嫋的炊煙,紅薯的香氣四散開來,戰老太和戰玲兒的聲音也從門外傳來。
一家人吃了簡陋的一餐早食,戰雲霄幫她們把筐子和背簍抬到了張阿大家的牛車上,望了望傅南珠便轉身朝著張大戶家的方向去了。
去往縣城的一路上戰老太不說話,神情倒是頗有幾分緊張,戰玲兒則像審犯人似的緊盯著傅南珠。
傅南珠被這道目光盯得有些不悅,蹙眉看了她一眼,轉過頭不再理她,欣賞起這一路的風景,自個兒尋個開心。
戰玲兒被顛簸了近兩個時辰,苦著一張臉就要抗議的時候,牛車總算是到了縣城,張阿大家的又囑咐了一遍回村的時辰,這才趕著牛去樹下拴繩。
“娘,走吧。”傅南珠將重重的背簍背在身後,提醒四處張望的戰老太,戰老太和戰玲兒也抬著籮筐跟在她的身後進了望客樓。
“大姐你來啦。”跑堂的小亮一見她來,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堆著一臉笑容就往這裏跑,“你等著,我這就去找掌櫃的。”
傅南珠一見他這副熱情的模樣,就知道昨兒的脆柿子定然是賣得好,讓掌櫃的賺了錢,如此一來她今日的買賣又算成了。
小亮打了聲招呼就去了後頭,戰老太則抬頭四處打量這望客樓,小樓敞亮大氣,收拾得幹幹淨淨,進進出出的人都穿得光鮮亮麗。
戰老太有些不敢置信地打量著,再看看自己身上的打扮,頓時有些局促地捏了捏衣角,上前壓低聲音道,“霄兒媳婦,這裏真能要咱家的柿子?”
“娘,你放心吧,保證一個不落都要了。”傅南珠同樣壓低了聲音,說話間就聽到裏麵傳來腳步聲立馬露出笑臉。
“小嫂子,你果真厲害啊,我按你說的說給客人聽,他們都搶著要。”掌櫃的忍不住讚歎道,“來我這兒的客人都催著要,真是供不應求,我還想著你再不來我可怎麼辦啊!”
戰老太和戰玲兒瞪大了眼睛,看著掌櫃的對自家柿子稱讚不已的模樣都十分震驚,又聽傅南珠笑道,“掌櫃的把我這柿子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哪有這麼誇張。”
傅南珠有了上一世的見識,自然也知道有些場麵話該怎麼說,末了她指了指帶來的柿子道,“家裏這批脆柿子都帶來了,斤兩足足有昨日的三份不止,我都送到您這兒來了。”
掌櫃的一聽,立馬喊來小亮,小亮知道傅南珠是隻給柿子的,過了稱後就把空背簍和籮筐還給傅南珠,給掌櫃的報了斤兩。
在戰老太驚喜的目光下,掌櫃的拿起算盤劈裏啪啦地撥上一通,抬頭對傅南珠道,“小嫂子今日這些一千八百文,我這就找給你。”
掌櫃的話音未落,戰玲兒就歡喜地握住了戰老太的手,若不是戰老太趕緊使了眼色,她怕是要當場開心得叫出來。
傅南珠早已駕輕就熟,她心中合計了一番,上前道,“掌櫃的,我家下一批脆柿子已經做上了,到時候做好了還都送到您這兒來。”
“不過眼下我家有火燒眉毛的難處,不知道掌櫃的能不能再提前預付七百文。”傅南珠見掌櫃的對自家柿子甚是喜歡,趁熱打鐵道。
戰老太沒想到兒媳婦竟然這麼大膽,看到掌櫃的思忖了一下,像是怕兒媳婦惹惱了人家一般拉住了她的手,偷偷給她使眼色。
傅南珠不為所動,一雙澄澈的眸子望著掌櫃的。掌櫃的欣賞她的頭腦和膽識,又想著鄉下人日子過得窮苦一些,遇到一些揭不開鍋的難事是有的。
掌櫃的大手一揮爽快道,“好,我可以預付給你,到時你主管把柿子送來,結了就把字據拿回去。”
傅南珠聞言露出甜甜的微笑,謝過了掌櫃的之後,將得來的銀子在袖袋裏捂好,同戰老太和戰玲兒帶上籮筐背簍上了街。
傅南珠邊走邊的算著,今日所得所有銀錢加上昨日的五百文,足足有三兩銀子,還何冬香的錢足夠了。
“霄兒媳婦你真有辦法,霄兒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氣啊。”
戰老太臉上來時的忐忑早就已經不見了,望著她眼裏滿是歡喜,心裏也清楚了村裏那些不幹不淨的傳言就是嫉妒她兒媳婦有本事。
“下次我就不來了,趁著現在脆柿子這麼值錢,我在家多做一些。”戰老太一想到脆柿子能賺這麼多錢,就恨不得現在就回家多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