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冬香今天被當眾打了臉,臨走不忘惡狠狠地扭頭對傅南珠道,“小蹄子,別以為你今天就贏了我。”
“你最好祈禱以後不會有事求到我這裏,不然我一定要你好看!”說著,她推開擋在自己麵前的人,將脾氣發泄到自己兩個慢半拍的兒子身上,“還不快走!”
“切!”傅南珠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冷哼了一聲,根本不將她的狠話放在心上,轉頭回了自己屋子。
“霄兒媳婦,”戰老太送走了院裏的街坊四鄰,神情複雜地敲了敲她的門。
“娘,進來吧。”傅南珠理了理自己額前的碎發,坐在床邊上,像是早就猜到一樣,等著她們進來。
果然戰老太進來便是一臉糾結欲言又止的模樣,還是戰玲兒忍不住率先責難道,“你怎麼給了那麼多利息,也不知道跟我們商量一下!”
戰玲兒憤憤不平地看著她,這幾天不好容易心中對她升起的那點善意,早就不知道扔到哪裏去了。
“玲兒!”戰老太蹙了蹙眉,雖然有些心疼那些錢,但心裏還是向著傅南珠的,便按住戰玲兒道,“在你嫂子麵前沒大沒小的像什麼,再說沒有你嫂子的主意,我們五天去哪裏能湊到二兩銀子!”
“可是又不是隻有她一個人出力,難道柿子都是她一個人摘的?一個人搬的?”戰玲兒頓了頓,但還是有些不服氣的扯著嗓子說了兩句。
“閉嘴!”戰老太想到這畢竟是傅南珠進門前的債,自己這個新媳婦不僅一句怨言都沒有,還出點子出力,這樣想來她是完全可以自由支配這些錢的。
她想了想坐下來拉著她的手道,“霄兒媳婦,玲兒就這脾氣,你別往心裏去。”
“娘,其實我知道你們心裏想什麼,”傅南珠微微一笑,抬眸看了一眼憋屈的戰玲兒道,“也知道小姑心裏委屈。”
“不過這一點是我早上才想到的,也來不及跟你們知會一聲。”傅南珠正了正神色道,“娘,你想想她香菱娘是什麼人,今天就算給了二兩銀子,她就算不占理也是可以說幾句嘴奚落兩聲的。”
“使了人家的銀子,人家自然要在心裏覺得高我們一頭。”傅南解釋這麼做的緣由,“可是給了她利息,她得著了便宜,如果還挑理,街坊四鄰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她也張不開嘴呀,隻要開了口,不就成了不占理,失了人心了?”
傅南珠見戰老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繼續道,“對付她這樣的人,就要一步到位,今天這麼多人看著,也都知道咱們戰家硬氣知道感恩,以後這外頭有了好名聲,還怕別人嘴碎嗎?”
“有道理!”戰老太聽了這一通說辭,心裏頓時敞亮了起來,她指著戰玲兒道,“聽見了沒,以後多跟你嫂子學著。”
“霄兒媳婦,以後家裏你做主,我放心。”戰老太頗為欣慰地看著眼前這個媳婦,一臉滿意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卻氣得戰玲兒扭頭就走。
“不管她,”戰老太樂嗬嗬地拉著傅南珠的手商量道,“霄兒媳婦,雖說還了錢,但這幾日賣脆柿子的錢應該還有剩吧,我尋思著用剩下的錢扯點棉花。”
戰老太見傅南珠微微蹙了蹙眉,趕緊道,“眼下過了深秋馬上就要入冬了,咱們這幾間茅草屋你也知道的,總有邊邊角角透風的。”
“以往沒辦法隻能忍著,眼下你也嫁進來,又有了銀錢,我想著扯些棉花做幾床大棉被,再做幾件冬衣,早做準備好過個暖冬。”戰老太一臉期待地看著她。
傅南珠的眸子轉了轉,在戰老太期盼的目光下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
“這......”戰老太一腔熱情被一盆冷水澆下,摸著傅南珠手背的手默默的收了回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娘,既然你說這些錢我可以做主,那我就跟您說說我的打算。”傅南珠知道自己這麼一拒絕,剛剛交付信任的戰老太必定會不高興。
“咱家最大的兩個債主,一個是阮家一個便是張大戶家,阮家的今天結清了,而張大戶家的那筆錢不還,戰哥就沒有自由。”傅南珠此時的溫聲細語反倒比高談闊論更有力量,更能讓戰老太聽進心裏。
“這本就不是戰哥欠下的債務,若戰哥有了自由,我想他一定可以闖出自己的一番天地的。”她寬慰戰老太道,“眼下到冬天還有挺長一段日子,不急,現在應該要緊著這最重要的事兒辦。”
本來戰老太心裏確實有些不痛快,但聽了傅南珠的話,心裏又是感動又是羞愧。
沒想到自己目光竟這麼短淺,也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法子能讓兒子早日抽身。
戰老太眼睛微濕,心裏更加敞亮了,如今霄兒真的是娶了個好媳婦,知冷知熱也知道心疼人。
“好,都依你,按你說的做。”戰老太笑得眼角的細紋都出來了。
眯起笑眼的傅南珠見戰老太已經同意了自己的想法,又將心裏的打算說出來道,“娘,眼下脆柿子好賣,咱們還要再努力辛苦多弄一些。”
“這法子也不是什麼獨門秘方,到時候別人也弄出來恐怕就不值那麼多錢了,咱們現在能多賺一點是一點。”想著脆柿子的行情,傅南珠便忍不住皺了皺眉。
“好好,都聽你的。”戰老太說著就準備出去倒騰柿子,卻被傅南珠拉住了,隻見她從枕頭下摸出一個小包袱,戰老太疑惑地問道,“霄兒媳婦,這是......”
“這裏是給戰哥準備的銀兩,咱們現在就去張大戶家還錢,把戰哥帶回來。”傅南珠緊緊地攥著小包袱,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戰老太看著她這風風火火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也不問這裏麵到底有多少,便一味地附和道,“好,咱們現在就去。”
到了張大戶家裏,張大戶媳婦一聽是來還錢要人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了。
她故意推拖著自己那口子在忙,也把她那口子和戰雲霄叫來,隻管自己在那裏嗑幹癟的花生米,讓傅南珠和戰老太坐在那裏幹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