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悅看見柳金山那雙不懷好意的死魚眼就是一陣惡心,別開臉假裝沒看見,避著他就往回走。
“哎喲,路娘子,你都跟我兄弟勾搭到一起了,還裝什麼烈婦,你那癱子相公又不在,裝給誰看?”柳金山舉著包成豬蹄子的傷手攔著她,誇張的大叫。
幾十雙眼睛齊刷刷的紮到薑悅身上。
“滾開!”薑悅氣的渾身哆嗦,話音未落,柳逢春衝過來一把推開柳金山,怒吼,“胡說八道,小心我揍你。”
“哎喲!聽聽,都聽聽啊!柳逢春這小王八羔子為了個小婊*子要揍他親哥!”柳金山被他推了個跟頭,扯開嗓子尖叫。“一大早的你就摟著她在廚房親嘴,別以為我沒看見......”
“閉上你的狗嘴!”柳逢春額頭青筋直暴,揮拳頭就要揍他,被幾個男人死死攔住。
柳金山趁機爬起來大叫,“長眼睛的都看看啊,這是沒奸情?沒奸情他能跟我拚命?”
眾人互相看了看,都是一臉狐疑。柳金山是個二流子,他說路娘子跟柳逢春有一腿,誰都不信。可話又說回來,柳逢春要是跟路娘子清清白白的,至於這麼激動嗎?
一個火氣方剛的年輕後生,一個丈夫臥床的年輕媳婦......聽說倆人昨天還一起進城了。
“柳金山,你說的都是真的?”
不知誰問了一句,柳金山立刻叫道:“我傻啊,不是真的我往自已親兄弟腦袋上扣屎盆子?敢當麵罵出來?”
眾人再看薑悅的眼神就都冷下來了,臥虎村是窮,可十幾年都沒出過這種傷風敗俗的事兒!
柳金山心下得意,先壞了這小*婊*子的名聲,回頭瞅個機會硬睡了她,村裏也沒人替她出頭。
“你們放開我,我今天非揍這個滿嘴噴糞的混帳不可!”柳逢春嘶吼著掙紮,兩眼全是血絲。
他越是這樣,越無形中做實了柳金山的話,再想想剛才薑悅一來,他那跟打了雞血似的勁頭,眾人看薑悅的眼神越來越冷。
薑悅死死攥著拳頭,感覺心口像被人戳了一刀,冷風呼呼的灌進來,寒進骨髓。
她不是不能為自已辯解,可是有用嗎?
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憑白無故還會惹人猜疑,更別況被人當麵鼻子有眼的潑汙水。
臥虎村呆不下去了......可是,她還能去哪兒?哪兒沒有柳金山這種人?
百口難辯的時候才懂得人言可畏。
上輩子,和她一起在孤兒院長大的好姐妺就是被無賴壞了名聲,受不了這種壓力跳樓自殺了,那還是在現代......
這一瞬,薑悅對未來的全部希望都破滅了。她哆嗦成一團,無論如何也控製不住心底的悲傷與絕望。
“妞妞!”溫和低沉的聲音自背後傳來。
她回頭,看見路淩那一瞬,心底的委屈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嘩的湧出來。
這女人從來都是笑嘻嘻沒心沒肺的樣兒,上吊救回來都沒看見她掉眼淚,這會兒卻哭的不能自已。
路淩從來沒這麼心疼過,也從來沒這麼控製不住心中的殺氣。
他伸手把薑悅拉到身後,然後手臂一伸撈起旁邊一根竹竿衝柳金山‘嗚’的砸下去。
隨著一聲斷裂的聲音響起,柳金山殺豬般慘嚎,“我的胳膊,我的胳膊斷了——”
緊接著又是‘哢’的一聲,柳金山另一條胳膊也軟下去,“啊~~~~~~”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柳金山接二連三的慘叫連在一起,他的四肢都被路淩打斷。
旋即,路淩用竹竿抵住柳金山的脖子,冷冷的一笑。
路淩發力的瞬間,薑悅終於反應過來,死死抱住路淩胳膊尖叫,“別!殺人要償命的!”
“這種雜碎,殺了就殺了!”路淩語氣冰冷,眼神陰狠。
在場所有人都是一哆嗦,薑悅卻感動的放聲大哭。原來這世上還有一個人原意保護她,甚至不惜為她殺人。
“別......他不值的......”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說不出話,隻能拚命搖頭。
路淩扔下竹竿,抬手替她抹了兩把眼淚,然後冷眼掃視眾人。
“我娘子是什麼樣的人,我最清楚。以後,誰敢信口雌黃,往她身上潑汙水,柳金山就是下場。”
除了柳金山的哀嚎,沒人敢吭聲。都是老實巴交的莊戶人,真沒見過這種狠人。
路淩又看著柳逢春,衝他一拱手,語氣緩和幾分,“柳三兄弟,昨天進城時我就知道你人品端正,由今日之事可知,我沒看走眼。大義滅親,路某敬你是條真漢子,也在此替我娘子謝過。”
柳逢春懵了,沒想到路淩會謝他。
路淩說完拉著薑悅的手道:“外頭冷,我們回去!”
薑悅也不想呆下去,推著他就走。
倆人走出去老遠,路淩聽見身後有人議論。
“聽見沒有,昨天她相公也跟著一起進城了,不光是她和柳三。”
“柳金山的話你也信?路娘子眼神多正啊,一看就是正派人。”
“柳三今天可給咱村長臉了,大義滅親,聽聽,這詞跟戲文裏說的一樣。”
“可不,柳三人品要不好,他師傅能收他?還要把家具行傳給他?都別聽柳金山瞎咧咧。”
路淩咬牙,要不是為了這幾句替妞妞正名的話,他今天也想把柳逢春的腿打折。
“你怎麼來了?”薑悅抹掉眼淚,沒話找話想讓自已平靜下來。
“我怕你舍不得銀子,委屈自已。沒想到......”
一想到她剛才可憐無助的樣子,路淩就抑不住心中的暴怒,想回去把柳金山碎屍萬段。
要是這女人沒給他做這個輪椅,要是他沒心血來潮出來看她,要是......太多偶然和不確定,如果今天他沒在場,妞妞萬一受不了這種侮辱,再做出什麼傻事......
他突然無比的後怕,半晌才長長吐出一口氣,幸虧他來了!
“妞妞,以後不管遇上什麼事兒,不管受了什麼委屈,都別想不開。萬事有我,知道嗎?”
薑悅剛止住的眼淚差一點又掉下來,強撐著笑道:“你放心,我隻當遇上條瘋狗,過去就過去了,不會想不開!”
話是這麼說,可有些事真的不是說過去就能過去。
夜裏,她又夢見在姐姐縱身從樓頂躍下那一幕,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