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桌子上擺著的是唐竹苓買回來的燒雞，在燈火下，油光發亮的。

大約是有著傍晚的那個糟心的事情，就連唐白芨也都沒有什麼吃的心情。

“先吃飯吧！”

唐竹苓撕了一隻雞腿，放在了唐白芨的碗裏麵，又撕了另外一隻雞腿，放在了李木棉的碗裏麵。

“這個你吃吧！”

李木棉正欲要把那一隻雞腿擱在唐竹苓的碗裏麵，卻被唐竹苓遮住了。

“娘，你吃吧。”

見她這樣，李木棉也不在說什麼。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默默無聲。

到了第二天，果然就如同唐竹苓說的那樣，一整天下來，那個婦人沒有來，唐青水也沒有過來。

第三天，第四天，同樣如此。

本以為這個事情，就此揭過去了，可是村子裏麵的風言風語不絕於耳。

他們一家人出去的時候，遭受的那種目光，以及在背後的議論。

李木棉本來身體就不好，此時聽到周圍的閑言碎語，一時之間，身體沉受不住了倒了下來。

“姐姐，怎麼辦？”

唐白芨著急的問著唐竹苓。

“我來想辦法。”

唐竹苓麵沉如水，唐青水這種蹩腳的騙術，雖然騙不了人。

卻是在村子裏麵起了謠言，這人言可畏，誅心的言論當真是害死人的。

唐白芨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道亮光，他就知道姐姐可以的。

“我出去一下，你在家中照顧娘。”

唐竹苓囑托了兩聲，便出門了。

出去找了不少人問了，竟然都沒人知道那個婦人是誰。

唐竹苓心下覺得奇怪，唐青木尋常基本上都是在周遭的村子裏麵行走，要麼就是在鎮子上。

幾個村子都臨靠著，基本上問什麼人，基本上都是清清楚楚的。

村子裏問不出來，那就要去鎮子上了。

唐竹苓看了看天色，她自己一個來回，等回到家中，定然是很晚了。

思量了半晌，唐竹苓還是去了鎮子上。

她在唐青水家雜貨店的附近問了問，果真問出了花娘的下落。

從一個逼仄的小巷子進去了，站在了一扇斑駁的門跟前。

“咚咚咚——”

唐竹苓敲了敲門。

沒有人開門，等了一會兒，唐竹苓又敲了敲。

這一次，門打開了。

花娘臉色蒼白，失魂落魄的打開了門。

再看到唐竹苓的那一瞬間，她吃了一驚，隨即又苦笑了一聲。

“這一切，都是報應啊！”

她低低的說了一句，又哭著坐在了地上。

“姑娘，是我騙人，是我錯了。可是老天爺為何要把這一切都報應在孩子身上呢。”

花娘滿臉淚水，抬頭看著唐竹苓。

“孩子怎麼了？”

唐竹苓本來出來尋找花娘，就是為了讓花娘隨自己回去，把真實的事情說出來。

有時候，隨意說出來的謊話，真的是殺傷力巨大。

她們雖然沒有得到什麼好處，可是他們一家人，卻因為這個謊言痛不欲生。

“孩子......孩子她......活不成了。”

花娘跪坐在地上，雙手捂著臉，失聲痛哭起來。

“活不成了？”

唐竹苓覺得奇怪，朝著屋子裏走去，剛一進去，一陣陣黴味撲麵而來。

這個房子，陰暗低沉，雙腳踩在地上，竟然一腳都能踩出一個坑來。

“哇哇哇——”

隨著走近床邊，唐竹苓聽到了床上的孩子發出了低低的哭聲。

大概是沒有什麼力氣，就連哭聲，都是無比的小聲。

她掀開了破舊的被子，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孩子。

孩子的臉上都是銅錢大的疹子，疹子通紅的，觸摸上去，也是硬硬的一塊，其他沒有生長疹子的地方也都是通紅的。

掀開了衣服，身子上也是大大小小的都是疹子。

唐竹苓號了號脈，眉頭微微一擰。

“給孩子都吃了什麼藥？”

她問道。

“啊？”

花娘本來還蹲在地上哭著，陡然的聽著唐竹苓這麼問，驚愕的抬起頭。

她想起來，唐青木是周邊比較好的大夫，以往孩子生病的時候，她也請唐青木給看過。

這姑娘是唐青木的女兒，難道是會醫術的。

“是喝的這個。”

花娘忙不迭的從一邊拿出來一個紙包，遞到了唐竹苓的手中。

唐竹苓解開嗅了嗅，眉頭皺的更緊了。

孩子是銅錢疹，是因為住著的地方陰潮才會起的，要喝去濕的藥緩解，可是這裏麵的熱，都是炙熱的，孩子吃出來沒事才怪呢。

“怎麼了？”

花娘見唐竹苓眉頭始終都皺著，一顆心也緊緊地揪住了。

“連兒。”

花娘跪在了地上，抱著床上氣息微弱的孩子，哭了起來。

“都是我不好，不該貪圖一點點的錢財，就去坑害人，現在害的孩子這樣，孩子不該死，我從才是那個該死的人。”

花娘說著，又從地上爬起來，她的眼神虛晃著，眼睜睜的看著一側的牆壁，就要一頭撞上去。

“我可以救他。”

唐竹苓伸手拽住了花娘的胳膊。

“啊！”

花娘微微一陣，眼睛之中閃過一絲的狂喜，隨即又失落的笑了笑。

“小婦人知道之前不該騙人，姑娘也不該用這個來逗弄我，孩子是我的命啊......之前的郎中已經說沒救了，怎麼還會有救......”

花娘說著，淚水抑製不住潸然落下來。

“跟我來。”

唐竹苓也不說二話，把床上的孩子包裹起來，朝著外麵走去。

花娘怔楞了一會，當下清醒了幾許，連忙追趕了上去。

走了一路，到了爹的店。

唐竹苓把孩子遞給了花娘，打開了門，讓她進來。

店的後麵有著一個小的房間，這是可以居住的。

“你去那邊燒點開水來，我去配藥。”

唐竹苓把孩子擱在了床上，又吩咐花娘去燒水。

“好。”

花娘看著躺在床上的孩子，不知道為何，總覺得到了這個地方來，孩子的臉色看著都好看了許多。

唐竹苓在前麵仔細的配了一些藥，又細細的碾成了藥粉，裝在了紗袋裏。

“姑娘，水燒開了。”

花娘也急忙走了過來。

“你把這個藥包，放在熱水裏麵，給孩子擦拭一下身體。”

唐竹苓把手中的藥包，遞給花娘。

“是！多謝姑娘。”

花娘感激的接了過來藥包，去到了後麵。

本來有些不信她會救連兒，可之前看的郎中沒一個說能救活的。

死馬當活馬醫，若是好了，她花娘當牛做馬都要報答救命之恩，若是不行，自己就隨著孩子一起死好了。

唐竹苓又把之前配的藥材，拿到後麵煎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