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三緩緩進到那破敗的民房內,思遠斜倚在牆角睡得深沉,也許她從未經曆過如今的境況,總是半睡半醒,若不是延三點住她的睡穴,估計他也無法與夢璃見麵。
看著她猶如孩童般睡得香甜,延三心裏卻有些矛盾,自他扮作乞丐以來,她是唯一真心對他好的人,想起夢璃看著他拾起燒餅時那厭惡的神情和思遠接過他遞給她饅頭時的感動,不知為何心中竟有些異樣,他呆呆地看著熟睡的思遠,對她的好奇卻是越來越強烈。
“延三哥,你昨晚可有睡好?”思遠一大早便被延三叫醒,天不亮便隨他出了城門,想著昨晚竟然一夜無夢,她心裏也有些奇怪,雖然她自覺適應能力比較強,可她對睡眠環境卻有些挑剔,像這樣睡在破敗民房的牆角是她從未想象過的事情,可她昨夜竟然睡著了,並且還一夜無夢睡到天亮,她都有些佩服她自己。
“怎麼?你沒有睡好嗎?”延三領著她走在城外的林間小道上反問道。
“我睡得很好啊!一覺到天亮!可能是累了吧!”思遠訕訕地摸了摸頭發,自我安慰道。
“休息夠了,才好趕路,澤安遠隔千裏,我們這樣過去至少也需要兩個多月吧!”延三看了看漸漸亮起的天色回首衝思遠說道。
“延三哥,我們就這樣走著去那麼遠的地方嗎?”聽他提起要走兩個多月,思遠心中暗暗叫苦,“難道除了走路,不能坐坐車什麼的麼?”
“我們可沒有多餘的錢雇馬車呢!”延三輕笑道,“你若是累了便休息片刻就是!”
思遠無奈地跟在延三身後,心裏卻是百轉千回,難以平靜,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完全顛覆她的認知,她多希望她能像在清晨突然醒來,然後長歎一聲,原來一切都隻是一場夢。
二人各自想著心事,安靜地結伴而行,偶爾延三會告訴她關於澤安的一切,或許一直以來,每個人對首都都有一種景仰之情,讓思遠也忍不住對那繁華似錦的王城心生向往,她想到了在書本裏看到的《清明上河圖》,曾經她對汴京也充滿了好奇與憧憬,雖然這莫名的時代她並不熟悉,可一切都漸漸的開始吸引著她。
沒有路引二人不能留宿客棧,隻能棲身於一些破廟或者好心村民的柴房之類地方,幾日下來,思遠早已苦不堪言,心裏隻有暗暗祈禱去到澤安一切能有所改變。
“今日不要過多停留,穿過山林前麵才是鎮甸!”延三衝著一臉疲憊的思遠說道。
“延三哥,你不是說二十兩銀子可以買很多東西嘛,我們雇輛馬車也花不了多少的!我有錢!”思遠快步追上延三衝他說道,這樣不要命的走了幾日,她早就有些吃不消,誰知那延三卻越走越有精神。
“好手好腳的,雇馬車做什麼!”延三淡然說道,看向思遠,他知她一定是走得苦不堪言,可不知怎的,心裏卻總想捉弄下她。
“大哥!再走下去,就不會好手好腳了!”思遠一把拉住延三的衣袖帶著有些氣急地衝他說道,“小女子雖然會遠足,也會徒步,隻是這樣走下去,怕是腿都要廢了!”
“我隻是不想將銀子花在不必要的地方!”延三看著她略帶痛苦的表情認真回道。
“有必要,這怎麼會是不必要呢?你要知道,寧可銀子吃虧也不能讓人吃虧啊!”思遠看他一臉的頑固,心裏卻是無奈。
“既然有銀子,那就留下做買路錢吧!”延三還未回答,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陣響亮的男聲。
思遠心中驚詫,側首向那出聲的男人看去,不知何時身旁的樹林閃出十多個男子,手裏拿著明晃晃的刀劍,為首的男子正是說話的人,隻見他中等身材,一臉凶相,此時正惡狠狠看著二人,眼裏帶著一股寒意。
“他們......是什麼人?打劫的麼?”思遠看向那幾個不懷好意的男人,心裏卻突然有些害怕,她輕聲在延三耳邊問道。
延三早已知道樹林中藏著人,本打算帶著思遠早些穿過這林子,誰知最後還是吸引了他們的注意,他下意識將思遠護在身後,故作了害怕的神情看向幾人。
“幾位爺,我們乃是行乞之人,哪裏來的錢財!”他躬著身子低聲下氣衝那幾人說道,“還望幾位爺高抬貴手,放我們離去!”
“放你離去自然可以,不過她......得留下來!”那男子不懷好意地笑道,帶著如蛇般冰冷的眼神看向思遠。
幾人向思遠投來的目光讓她猶如被剝光了衣服般難堪,她躲在延三高大的身軀後麵,心裏卻七上八下不知所措。
“幾位爺若是求財,我等必雙手奉上,隻是這人......還請可憐我二人都是落難之人,放過我們吧!”延三繼續沉聲哀求道,護著思遠慢慢向後退去。
看著二人退後,那為首的中年男子一揮手,身後的匪人一擁而上將二人團團圍住,“錢財自然要留下,女人我也不會放過,倒是你這乞丐,爺爺今日心情尚好,你可以滾蛋!”那男子咧嘴一笑,看上去更顯得猙獰可怖。
“延三哥,怎麼辦啊!我......我可打不過他們,他們人多又有刀!”思遠拽緊了延三那破敗的衣衫,看著周圍如狼似虎的匪人心中早已驚懼不定,何況自己與延三萍水相逢,現在幾個匪人願放他離去,他又憑什麼不走。
“幾位爺!還請放過我二人性命!”延三卻沒有離去的樣子,依舊護著思遠與幾人周旋。
“你這不知死活的乞丐!爺爺願放你離去,你若是舍不得這女人,那就去閻王爺那裏等著吧!我遲早送她下去見你!”那匪首咬牙說道,一抬手毫不猶豫將手中的劍刺向他。
“延三哥!”看著那匪首話音一落便出手傷人,思遠卻是眼疾手快一把將延三往旁邊一扯,幸好平日裏練了些拳腳功夫,手上還算有些力氣,看著那劍從二人眼前劃過,卻並未刺中延三。
延三見那匪人刺向自己早就未將他放在眼中,倒是思遠將他一扯,反倒讓他腳下不穩,險些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