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輕輕在蘇琳身邊跪下，就撿起邊上的一塊碎陶片開始處理手裏的魚和兔子。

等到蘇琳哭夠了抬起頭，她就發現陳賢都已經把魚和兔子處理好。甚至他都已經搜集起來一小堆柴火堆在墳前，手裏還摸出來一支火折子。

“你幹什麼？”蘇琳哽咽問。

“本來這隻兔子和這兩條魚是打算帶回來給外公燉湯的，既然老人家不在了，那現在咱們就把東西都燒給他。”陳賢道。

蘇琳怔了怔，她就立馬點頭。“好！”

陳賢點起火，然後兩個人一個拿魚一個拿兔子，用火堆烤熟了，再畢恭畢敬的擺放到老人家墳前。

“外公，嬌嬌不知道您已經走了，我這次回來也沒準備香燭紙錢，現在就隻能以這些東西祭拜您。您千萬別生氣，等下次我再來看您，一定好好準備一下，讓您吃到足足的香火。”

無比虔誠的將東西放下，蘇琳又對著老人家的墳磕了幾個響頭。

雖然是臨時前來祭拜，但她也將後輩應盡的禮節盡可能的全都做到了。

陳賢也和她一樣的祭拜。

當兩個人祭拜完畢，就聽後頭又一陣腳步聲傳來。

“嬌嬌，嬌嬌！”

“外婆！”

蘇琳趕緊起身，就見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婦人在春香的攙扶下匆忙趕來。

蘇琳連忙迎上去，祖孫二人緊緊抓住對方的手，老婦人也落淚了。

“我可憐的嬌嬌，你受苦了！瞧瞧你，瘦了這麼多，在陳家村那邊肯定吃了不少苦頭吧！”

枯皺的老手捧起她的臉，老婦人心疼得不行。“你外公臨終前一直念叨著想見你一麵，可他等啊等啊，一直等到閉眼都沒等到你。你舅舅說是出去找你了，我知道他肯定沒去。他早巴不得把你給扔了，好容易把你給趕出門，他又怎麼可能再把你給接回來？”

“可我一個婦道人家，你外公一走，以後就都靠他們養了。我又哪能和他們對著幹？我又不忍心讓你外公閉眼前還和你舅舅鬧生分了，所以......”

“外婆您別說了，我都明白。”蘇琳連忙打斷她。

老婦人擦擦眼角，她連忙就從春香手裏接過來一個大大的包裹。“嬌嬌，這些都是你外公留下的東西，他臨走之前交代了要留給你的。你舅舅和你表弟都讀書考學，他行醫的衣缽是後繼無人了。本來你舅舅說要把東西扔了，可我給藏了起來，我知道你肯定會回來。現在，你就把東西帶回去，好歹當個念想吧！”

包裹裏都是些藥櫥藥刀之類的東西，都是蘇琳從小摸慣了的。現在再看到這些東西，她腦海裏立馬浮現出外公擺弄這些東西的情形，她頓時心裏又是歡喜又是悲傷，她如獲至寶，趕緊就將東西都摟在了懷裏。

春香見狀，她不禁歎了口氣。“嬌嬌，我們都知道你心裏委屈。可沒辦法，我們還想好好在村裏過活哩，所以......”

“沒關係。你能一開始告訴我那個消息，現在又幫我帶來外公的遺物，我就很感激了。”蘇琳忙道。

春香才鬆了口氣。

將東西送到後，春香就和老婦人又顫顫巍巍的走了。

他們走後，蘇琳卻還呆呆的坐在外公墳前，雙手抱著那一包東西。

眼看太陽漸漸偏西去，陳賢輕聲道：“咱們該回去了，不然天黑之前肯定趕不到家裏。”

原計劃他們是打算留在舅舅家過一夜，好好陪陪外公的。但是現在，計劃改變，他們晚上沒了容身之所，他們得趕緊回去陳家村才行，不然都沒地方投宿了。

蘇琳點頭，她擦擦眼角站起來。

“是該走了。不過，你先陪我去一個地方。”

“去哪？”

“你跟我走就是了！”

蘇琳說著話，就提上包裹。

眼看她提著這個沉甸甸的包裹歪歪倒倒的走在前頭，陳賢趕緊上前一步劈手把包裹奪走了。“我拿著吧！”

蘇琳回頭看看他，就扭頭繼續走了。

出了蘇家村，他們一起走進蘇家村後頭的大山裏。

蘇琳顯然對這裏的地形十分熟悉。別看她看起來瘦瘦小小的，但穿行在山間小道上的時候，她的身形卻閃得極快，輕盈跳躍之間，就像是自由出入山間的一隻小鹿，那些大石頭小樹枝什麼的對她來說根本不足為懼。

陳賢提著偌大一個包袱，也穩穩跟在她身後沒有掉隊。

兩個人一路走到半山腰的一片竹林裏，蘇琳才停下腳步。

“就是這裏！”

迎麵一陣山風吹來，拂動竹葉沙沙作響，帶來竹葉特有的清香味道。

蘇琳閉上眼深吸口氣，她對著蘇家村墳地的方向高喊：“外公，我來赴約了！”

山風把她的聲音帶向遠處，在山林間飄揚回蕩，蘇琳臉上才漾開一抹淺笑。

然後她回轉頭：“去年我和外公約定好了，今年開春，我們要來這裏團聚。雖然他老人家不在了，可我還是得說到做到。對了你餓了吧？現在我就給你弄吃的！”

說罷，她把包袱從陳賢手裏接過來打開了，從裏頭拿出來一把藥鏟還有一把藥刀。

她把藥鏟遞給陳賢。“咱們走。”

兩個人進了竹林，蘇琳目光一掃，就見到前方泥土裏冒出來的一個小小的竹筍尖。

她立馬飛跑過去，和陳賢兩個人一起配合，就挖出來好大一顆筍子。

兩個人配合一輪，蘇琳發現陳賢挖起筍子來手腳熟練得很，一看就是個老手了，她幹脆就把挖筍子的任務交給陳賢，自己則是提著藥刀繞到了竹林外頭。

等陳賢吭哧吭哧的挖出來七八個筍子，蘇琳也回來了。她把手裏裝得鼓鼓囊囊的布袋子放下，就從裏頭掏出來五六顆茭白、一捧野蘑菇和一捧山木耳，還有一窩鳥蛋。

把這些東西放下，蘇琳又從包袱裏找出來一個小鍋子，連同幾根老舊的皮繩。她把這些東西都扔給陳賢：“把鍋子架起來！”

陳賢立馬去撿來幹柴，把鍋子高高掛起。蘇琳則是捧著茭白和蘑菇筍子去小溪邊上清洗幹淨。

等她把東西處理好了回來，就見竹林邊上已經架起來一個火堆，鍋子用皮繩吊起來掛在火堆上。火堆邊上還堆著一小堆柴火。

蘇琳又驚又喜。

“怎麼動作這麼快？你手腳真是太麻利了！”

這男人真是個寶藏，一次又一次的給了她多少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