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榮安公主說話本就潑辣直爽，又因著本就是身為公主，平日裏生活錦衣玉食，自然是金尊玉貴的嬌養著，所以即便是發脾氣，這京學學堂之中，也沒有幾個人敢這樣回榮安公主的話的。

　　但是旁的人不知道，不代表江素素也是不知道的，前世傾心之人，十載夫妻，癡纏繾綣，要說上一世年少的時候，除了父母之外，誰是江素素最最牽掛的人，那就非是門外這位莫屬了。

　　秦燁明，這個上一世江素素的人生中，曾經非他不嫁的人，這個上一世江素素的眼中，是這樣人中龍鳳，出類拔萃的人，現在回頭再來看看，江素素也隻是覺得自己是瞎了眼睛了。

　　回想到上一世死前，秦燁明對自己做的種種事情，還有自己的辰兒，因為親生父親這可笑的疑心病而命喪黃泉，江素素就覺得，單單隻是聽到秦燁明的聲音，現在都已經讓她覺得腹中陣陣惡心，恨不得最好是現在就可以讓這說話的人身首異處，永世不得超生才好。

　　秦燁明作為皇子，再加上現在朝堂之上現在又是奪嫡之爭洶湧，平日裏皇子間的你爭我搶，汲汲營營，沒少耽誤秦燁明的時間，所以就是這京學的學堂，也是有段時間沒有來了。

　　今天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也是因為他知道了秦燁遲會“護送”兩位公主來京學的學堂。

　　秦燁明其實是不準備來湊這個熱鬧的。

　　秦燁明這人是誰，就是在皇宮之中，從剛出生起，就最是深諳察言觀色，“溜須拍馬”之道的一位皇子。

　　要說這討老皇帝宣正帝歡心的事情，哪位皇子做的是最好的，秦燁明稱第二的話，那就是沒有哪位皇子敢稱第一的。

　　敏月公主是宣正帝最小的女兒，雖說這皇宮之中，就算是同一位母妃誕下的皇子公主，都有可能沒有什麼深厚的感情，更何況是這種本就沒有什麼成長經曆羈絆的兄妹。

　　秦燁明今年就滿二十年歲，而敏月公主才年方十三，可能對這八哥都沒有什麼印象。

　　但是皇上吩咐九王爺秦燁遲來“護送”兩位公主，這秦燁明知道了之後，又豈有白白看著之理，自然是要一同跟著，總歸是說些什麼“兄妹連心”的鬼話來哄騙哄騙老皇帝，得一句“溫良仁愛”的誇讚罷了。

　　可是秦燁明又豈知，為什麼這麼多皇子之中，皇上就挑了九王爺來護送二位公主呢，還不是敏月公主自己的意思，是敏月公主好一番撒嬌，才求來的和九王爺見麵的時間。

　　誰又能想到這中間還會白白多出來一個“多嘴多舌”的八哥，讓她本來心裏麵慢慢的小女生的羞澀和期待，一下子就沒有多少了。

　　所以敏月公主在來京學的路上，也是一路上沒有什麼精氣神，導致這位直爽的榮安公主還以為她是因為第一天上學，所以覺得有些忐忑緊張，沒的是一路上說了好些沒頭沒尾的話去安慰。

　　什麼“先生們都很博學”，“同學們都很友好”這樣的，扯七扯八的，也是難為了有些“笨嘴拙舌”的榮安公主了。

　　卻是說回這京學學堂之中，江素素因為剛才在同兩位公主說話，故而站立的姿勢是背對著門口的，可是江子文站在江素素的旁邊，卻是可以正好清楚的看見門外的事情。

　　秦燁明今天看起來該是心情頗好的樣子，隻見他手裏搖著折扇，明明也帶不來多少的涼風，也是一副清風徐徐，不慌不忙的樣子。

　　上身著一件淡青單色壓襟團紋繡卦，下身雖是同色，卻在腰間掛一精美的玉石襦帶，夏日裏天氣炎熱，本就讓人十分焦躁，偏他是不慌不忙的，行走間麵上掛著得體的微笑，直教學堂裏好些個情竇初開的小丫頭們，都看直了眼睛去。

　　江素素心裏知道，秦燁明必然是走到哪裏都是一副騷包的樣子，就算是不用親眼看見，也能大概知道他現在是一幅怎樣的嘴臉，再加上心下厭惡，索性就不回過頭去。

　　江子文雖然愛慕權貴，可是奈何現在一新都在九王爺身上，現在還未見到九王爺，一時間動作上也就遲緩了一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還是榮安公主性子就是大大咧咧的，麵上不顯，隻是小小的翻了一下眼睛，顯示出自己現在的情緒。

　　隨後才悠悠說道，“也不是誰惹我了，就是心下不爽快，這學堂裏的人，也太過於聒噪了。”

　　剛才圍著榮安公主一起討論衣裳首飾的女孩子們也不少，但誰也不知道榮安公主到底是哪裏不開心，又或者是真的在說誰，就沒人敢上前答話。

　　再說了，現在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現在是皇室的兄妹之間在說話，這些在座的，就算是有真正權貴之家的子女，也是沒有插嘴的份的，更何況人家也沒問你啊。

　　但凡是平日裏有些家規家教的，現在這個檔口就知道不是開口的好時候，可是偏江子文就好像是一個癡傻小兒一般，沒得還要找到槍口上去撞。

　　江素素因為心裏是在是惡心不過，心裏想著秦燁明既然是沒有和自己說話，也沒有走過來，那就趁著還不用見禮的時候，自己趕緊坐到後麵的位置上去清淨著，也好過到時候還要看見秦燁明之後再虛與委蛇。

　　可是她忘了自己身邊可是還有一位“豬隊友”。

　　“給八王爺請安，怎麼今日還未見九王爺來呢？”

　　江子文不管江素素準備要坐回座位上的動作，自顧自的上前去和秦燁明還有容安公主中間搭話，期間說話時還不忘極力裝作自己不怯場的樣子，旁人看上去是十足的無禮又蠢鈍。

　　江素素退回座位上的動作頓住，因為江子文的話也一時間立在原地。

　　容安公主的眉頭狠狠的皺起來，今天這位江什麼的小姐，簡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惹她不快。

　　先不說一開始就插嘴她和江素素之間閨中密友的談話，現在又開始沒大沒小的和九王爺這樣說話，就算是她再對九王爺沒有什麼感情，可是皇家的人就是皇家的人。

　　秦燁明被人突然之間的這麼一插嘴，一打岔，也很是有些不悅，待到看清楚此人也並非是京城中什麼勳貴之家的子女，就更有些莫名其妙了。

　　被打斷說話的兩個人，此時都已經明顯表現出自己的不爽快了，偏偏江子文就像是瞎了一樣，一點沒有自己應該做些什麼的表示。

　　江素素站在距離江子文和秦燁明都不遠不近的地方，就這麼靜靜的看著秦燁明。

　　眼珠子都不錯一下的盯著秦燁明，恨不能自己的目光現在就是殺人的刀子，可以把秦燁明的身體給剜開千刀萬刀，血流成河。

　　就算不是秦燁明，任誰被人這樣死死的盯著，誰都會又明顯的感覺的，秦燁明也不例外。

　　感受到從不遠處傳來的......“殺氣”？秦燁明有些莫名其妙的轉頭四處看了看，很快就看到了江素素站立的位置，之間江素素的眼中甚至都可以看到些淡淡的紅色血絲。

　　正有些莫名的摸了摸鼻子，再回頭看去，那邊的少女卻好像是從來沒有向這邊看過一樣，轉瞬間就變成了低眉順眼的樣子。

　　江素素知道秦燁明一定會好奇自己，但是現在不是好時候，如果過早的就引起秦燁明的注意，那不管是對江素素自己，還是對江家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情。

　　當下就掩藏好自己的情緒低下頭去，好像剛才充滿滔天的恨意，都隻是秦燁明自己一人的幻覺而已，沒有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一個人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