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被敏月郡主這麼輕飄飄一句話就揭過去事情的江子文，簡直覺得自己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這樣的事情。

　　誰能告訴她現在是發生了什麼？

　　但是很可惜，沒有人告訴她。

　　大家又很快的一哄而散，就好像是剛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讓開學就想讓自己處在秦燁遲眼中的焦點位置的江子文非常的挫敗。

　　如果不能讓秦燁遲喜歡上自己，那麼自己這個學上的，又有什麼意思呢？

　　其實敏月郡主自然也不是什麼大善人，要和江素素的關係好到替她打抱不平。

　　女人的直覺總是十分的靈敏的，特別是對於自己喜歡的人，或者說是，欣賞的人。

　　同樣是處在“愛而不得”的境況裏，以敏月郡主人精一樣曆練出來的直覺，又怎麼可能沒有注意到自己這位“情敵”的存在呢。

　　又或者說，江子文對於秦燁遲的愛慕，也或許有些太過於明顯了。

　　隻要不是還停留在未開智階段的稚嫩幼童，大概看到江子文看秦燁遲的那個樣子，都會多多少少的有些明白的，就更不要說是同樣有這樣心思的敏月郡主了。

　　借著低頭看繡樣的動作，敏月郡主斂下目光，誰也不知道那樣一雙明眸中究竟隱藏著怎樣的情緒，隻是再抬起頭來的時候，看向秦燁遲的目光又是好好的，清清亮亮的。

　　東西收拾好了也很快，大家也都該各自回去了。

　　該回宮的回宮，該回府的就回府。

　　學堂裏的這麼一天，也就這樣熱熱鬧鬧的過去了，大家互相道別，相約著明天再見。

　　“那臣女就先告退了。”

　　江素素和兩位公主一起走到門口，身後跟著的是“灰頭土臉”的江子文和江子豪，他們也不敢貿貿然的就上來插話，所以才得以有寫好好說話的時間。

　　對著榮安公主和敏月郡主盈盈一拜，江素素謙和有禮的告別，其實是不想再走到大門口去碰到打馬過來的秦燁明。

　　小廝們去牽馬車，騎馬來的少爺們一般就會現在門外等著。

　　榮安公主和敏月郡主自是沒有多想，也對著江素素微微點頭，大家就算是各自道別了。

　　待到走到門口的門口的時候，暮色有些許降臨，濃鬱的金橙色紮染了京城中林林總總的建築。

　　給樓宇之間蒙上一層彩色的紗帳，隻照的人還有些夏日裏為褪去的暑氣，隻是也不熱，偶爾吹來的一縷清風，讓日頭裏站久了的人們，還會感覺到一絲隱隱的涼意。

　　為了照顧自己家裏主子們金尊玉貴的身體，小廝們也早就給縱馬而來的少爺們準備好了披風。

　　秦燁明和秦燁遲一人一匹棕紅色的高頭大馬，立在夕陽的餘暉裏，也是好一副“少年駿馬圖”。

　　隻是江素素可沒有這個閑情逸致去欣賞這些什麼少年不少年，駿馬不駿馬的東西。

　　隻要是人群中少女們發出驚呼的地方，那避開走就對了。

　　在門口等著兩位公主的秦燁明和秦燁遲，自然也注意到了先出來的江素素。

　　江素素今天其實穿的一點都不打眼，隻是這身上的披風，是七彩織就的鳥雀花樣，雖是鮮亮，卻絲毫不豔麗，顯得江素素真個人越發的活潑可愛。

　　隻是這位披風的“正主”卻絲毫沒有讓人好好看清楚她的意思，低著頭，步伐匆匆，走的比誰都快。

　　借著低頭整理披風的動作，江素素假裝忙著沒有抬頭的時間，不遠處就是自家的馬車，這要不讓自己看見那個倒黴催的秦燁明，江素素不介意自己再走的快一點。

　　秦燁明和秦燁遲一同看著江素素坐上馬車，這才等到榮安公主和敏月郡主從裏麵出來。

　　“怎麼不用騎馬都出來的這樣慢，你們兩個哪裏又這麼多的私房話要講。”

　　秦燁明先開口，說話打趣間大家也都坐上了馬車，各自回家，暫且不表。

　　楚府中。

　　“我說秦三，你膩不膩啊，你不膩我都膩了！”

　　發出如此哀嚎的，正是掌管太醫院的正二品尚醫監之子，時年二十就任五品太醫的，秦燁雲好友楚君臨。

　　對麵的人聽到他的話，確實絲毫的不為所動，施施然的斜倚在別人家的軟榻上，還要一邊去吃琉璃盞中剝好的石榴籽。

　　“你說說你，就算是念在你現在要養傷的份上，你天天賴在我家裏，可是，現在馬上就要什麼時候了你知不知道？！”

　　聽到楚君臨好像終於有些要說正事的樣子，秦燁雲這才勉強“賞”了他一個眼神，答道，“什麼日子？”

　　“七夕啊！七夕你懂不懂？乞巧節！”

　　要不是秦燁雲和楚君臨是從穿著開檔褲子就一起長大的發小，任誰聽了這話去，都還以為楚君臨有個什麼自己的“小相好”呢，這麼火急火燎的。

　　“你又沒有心上人，你著的哪門子急？七夕，乞巧節跟你有什麼關係？”

　　秦燁雲這開口說話就得噎死人的習慣，是從小到大都一樣，楚君臨早就習慣了。

　　翻了個白眼這才繼續答道，“這你就不懂了，我爹我娘最近，念叨著給我相看合適的年輕女孩子呢，你這天天跟我呆在一起，人家外頭的媒婆，保不齊都說什麼呢。”

　　看楚君臨說的頭頭是道的，秦燁雲倒是一點都不在乎。

　　“你要是想成親，趕明兒我進宮裏去求皇上，給你賜個婚了結，還用得著你爹娘這麼大費周章的。”

　　秦燁雲說的簡單極了，好像請求皇上下旨就跟吃頓飯一樣簡單。

　　不過楚君臨倒是也知道秦燁雲是開玩笑的，他雖然得寵，倒是也沒有胡鬧到什麼地方去。

　　“我這不是為你著急，你家裏的那位二娘，可不是個好相處的，你上心著點。”

　　原來是秦燁雲的家裏，父親有一位繼室的妻子，楚君臨也是用開玩笑的事情，想要秦燁雲回家去為自己籌謀籌謀。

　　雖說現在秦燁雲是正經嫡出的相王府世子爺，但是保不齊出什麼差錯呢，這位繼室的夫人可是有幾分本事的，為著相王府接連誕下兩位男丁。

　　難保不是個有手段的。

　　不過雖然楚君臨這邊是又擔心又是旁敲側擊的，人家當事人倒是一點兒沒見動靜，天天以自己受傷了要養傷為由，賴在他家裏蹭吃蹭喝的。

　　“皇上不急太監急，你管好自己的事兒就行了。”

　　楚君臨見秦燁雲是軟硬不吃，當下也不想管了，愛咋咋地吧，最好是讓他這繼母給想看個母老虎的夫人，以後婚後有他好日子過了。

　　秦燁雲餘光瞟了瞟楚君臨就知道他心裏打什麼壞主意，悄悄使壞，嘴上憋著勁兒，吐了一個石榴籽在他臉上。

　　惹得楚君臨又開始在房間裏對他喊打喊殺的。

　　再說江素素這邊。

　　馬車在回家的路上行駛的很快，趕車的車夫是江正濤特意在家丁裏給江素素挑選出來的。

　　看著體格也是分外的結實魁梧，每天來回的路上也就說不準會不會有什麼突發的事情，說起來也有個保障和照應，當然了，這些跟著江素素的，都是身上有功夫的。

　　江子文跟江素素雖是一同上下學，但是也有自己的一輛車，平日裏兩人都是分開乘馬車。

　　“小姐，奴婢準備了些蓮葉藕花羹，您喝點兒潤潤嗓子吧。”

　　桂圓平日裏心思單純，又最是有些貪嘴的，所以江素素每日上下學路上有時候餓了渴了，都是桂圓給準備著一些零嘴還有小吃，在馬車上也可以墊墊肚子。

　　本來江素素還不是很餓，但是今天先生教了一篇新的文章，大家跟著參悟，讀著口幹舌燥的，當下也不拒絕。

　　桂圓把蓮葉藕花羹從小紫砂壺掀開蓋子，再把調羹遞給江素素，麵上喜滋滋的，也不管有人問沒人問，就自顧自的開始說起來。

　　“小姐別看這羹看著沒什麼，這會子天氣吃啊，最是相宜。”

　　江素素微微一笑，也不阻止，總歸是路上有個人這麼說說話，也是熱鬧的。

　　“現在荷塘裏的荷花啊，都凋謝的差不多了，就是這點子蓮葉啊，還帶著夏日裏頭的這麼一些清香，這會兒不算是天涼，還有點暑氣的燥熱，也不好喝些寒涼的綠豆湯，總歸是奴婢準備的這些，小姐喝才最是好的。”

　　一邊伺候江素素漱口的半夏倒是比江素素還激動，“你瞧瞧你，每次給小姐準備點兒什麼吃食，那說的是比自己要吃的還要開心，你小心下次別把口水都流進小姐的碗裏去了吧！”

　　這話一出，車裏陪著的秋菊也一同笑起來，桂圓又羞又惱，上去就說要“撕了”半夏的嘴，兩個人鬧作一團。

　　江素素也跟著笑，這樣無憂無慮的快樂時光，不知道前世的自己是有多少年沒有經曆過了。

　　一時間想起上一世的事情，不免唏噓感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