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又過了多久,突然便聽一道驚恐的高聲,“不好了,娘娘出血了,太醫太醫......”
宸華宮內瞬間亂成一團,手忙腳亂的叮咣響不斷傳來。
薑杳一驚,腳下一動,直接飛身而起,穿牆而過,飛坐在內殿的雕欄之上。
她居高臨下,將殿中一切盡收眼底。
但見柳皇後靜躺在床榻上,目光渙散,麵無人色,出氣多進氣少。她身下不斷有血流出,染紅了大片產褥,望之觸目驚心。
所有的太醫穩婆焦急地圍著柳皇後,無一不急得滿頭是汗。
薑杳皺眉。
柳皇後這是難產了。
照這樣下去,莫說胎兒,便是柳皇後自己的性命能不能保全,也成問題了。
“娘娘,您一定不會有事的......”秀玉心驚地握住柳皇後發涼的手,強忍著聲音裏的顫意。
柳皇後麵色灰白,有氣無力地說話,“哀家,哀家怕是不行了......”
“娘娘您別說啥話,您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你不用安慰哀家......”
“娘娘,您想想小皇子,小皇子還未出世呢,就算是為了他,您也要撐下去啊。”
“孩子......哀家的孩子......”
像是被提醒了般,柳皇後勉力地睜開眼,“不必管哀家,保住皇子。”
聞言,幾個穩婆心驚地相互看了眼,心裏有了計較。
皇後眼看就要不行了,隻有盡全力保住這胎兒。
穩婆們慌地紛紛上手對著高聳的腹部又推又壓,此刻她們已經顧不得是不是會傷到皇後了,唯一想的就是怎麼把孩子弄出來。
薑杳看著這幕,不由搖頭。
孩子哪裏是生推就能出來的?除了折磨產婦,根本沒半點用處。
果然,幾番折騰之後,孩子沒生下來,反倒是柳皇後出血更為嚴重,幾乎已經昏死過去。
看著瀕死的柳皇後,薑杳不禁感歎造化弄人。
柳皇後一生順遂,容貌昳麗,高門嫡女,一朝選入君王側,便寵冠六宮,無人能出其右,偏不得兒女繞膝。
夫妻恩愛之時,安帝卻驟然撒手西歸,留下她一人苦熬懷胎之苦。一朝分娩,命運也未予她半點憐惜,大約隻能落個一屍兩命。
可憐。
柳皇後撐不住了,已是彌留之際。
宸華宮內一片哀泣,不少人在偷偷抹淚。
柳皇後的唇輕輕蠕動,像是還有什麼話要說。
見狀,秀玉忙附耳過去,“娘娘您想說什麼?”
柳皇後費力地說了句什麼,秀玉整個人僵住。
失了主心骨的眾人緊張地圍著秀玉,“秀玉姑姑,娘娘說什麼?”
“娘娘說,娘娘說......”
秀玉麵色慘白,唇瓣顫得厲害,“......剖肚取子!”
此言一出,滿室驚嘩,“啊?這怎麼行?”
“將娘娘剖開,這可是要掉腦袋的啊!”
“這絕對不行啊!”
秀玉望著已經氣絕的主子,一雙眼赤紅,“娘娘懿旨,若是小皇子有半點不測,今夜值守所有宮人,全部生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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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平元年二月初二,柳皇後薨,安帝遺子秦淵坼剖而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