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的時間,匆匆而過。
曹操親自前往洛陽,掃平亂黨,掛出了迎奉天子前往許縣的消息。
天子的行宮還沒到許縣,許縣的土地早已是炒得沸沸揚揚。
許都酒樓門前,人滿為患,入客率直線上升。
雖然天子尚未到達許縣,但許多的達官顯貴早已在此落腳,準備在這裏買房置業。
曹操將都城遷到許縣,等於是將朝廷遷到了許縣,這些文武百官如果還想繼續食朝廷俸祿,也不得不跟著到許縣來。
許都酒樓,成為了這些達官顯貴們落腳的最佳之地。
雖然許縣也還有不少客棧,但那些客棧不是規模太小,就是離皇城太遠。
這些達官顯貴們,自然不會選擇這裏。
“許都酒樓,哼,好大的口氣!”
一個七十老翁拄著拐杖,站在許都酒樓門前,頗為不屑。
此人乃是當朝太尉楊彪,和王允是同朝老臣。
當年董卓禍亂朝綱時,唯有他楊彪敢挺身而出,直言悖董,震驚朝野。
楊彪身為太尉,文人士大夫的首領,董卓雖然對他咬牙切齒,但也不敢動他分毫。
後來漢獻帝東遷洛陽,楊彪也是一直伴隨漢獻帝左右。
可以算得上是股肱之臣。
對於這樣不知禮數,不知天高地厚的酒樓牌匾,自然不屑一顧。
“是啊,如此牌匾何人敢立啊?”
旁邊一個老者,也是堪堪歎氣。覺得這個牌匾,有點太過自大了。
“伏國舅,您老也來了?”
楊彪扭頭一看,原來是伏皇後的父親,輔國將軍伏完。
伏家也是大漢的大士族,他的祖上是大司徒伏湛,也是曆代為官的大鴻臚。
楊彪見是伏完,忙命兒子楊修,上前攙扶。
楊彪雖然已經七十歲了,可伏完的歲數比他還大。
“伏老小心。”
楊彪見伏完也和自己有同樣的見解,不免多說兩句。
“聽說曹操遷都許縣之後,決定將許縣更名為許都,彰顯國都氣勢,沒想到國都未定,這酒樓倒還率先一步,恬不知恥地更名許都酒樓。”
“實在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楊彪的拐杖,幾乎都要將地麵杵出一個窟窿來。
對於如此不知禮節的行為,他幾乎是忍無可忍,但自己這麼大的身份,總不至於上前去砸人招牌吧。
楊彪甚至想著等天子前來許縣開朝會時,彈劾這家酒樓的老板。
“伏老,我看我們還是另外找家客棧住下吧。”
“也好,也好。”
伏完點頭稱是,準備轉身走人。
此時攙扶著他的楊修卻道:“父親,伏老。我已派人打聽了,這許縣方圓十裏,已經沒有空餘的客棧。唯獨這許都酒樓,還有空房。”
許縣本身的容量就不多,如今突然這麼多人湧現許縣。
而許縣就隻有那麼幾個看得上去的客棧,而且他們的客房並不多。
眼下唯有許都酒樓,還有充足的客房。
“哼,即便是露宿街頭,我也不住在這樣的地方。”
楊彪把身一轉,伸手摸了摸額頭上的汗水,準備走人。
眼下已經到了八月中伏,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但即便外麵的天氣再熱,他楊彪也不會進去許都酒樓休息。
“父親,父親!”
楊修忙上前攙扶,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號外號外,三十七號,兩千錢,隻要兩千錢啊,要買的趕緊來!”
此時在許都酒樓門前一人拿著一個號牌,在楊修身邊吆喝。
“號牌?這是什麼意思?”楊修不明所以地問了一句。
那年輕人哈哈一笑道:“公子恐怕是剛剛前來許縣,還不知道這裏的情況吧?”
“據說天子即將遷都許縣,皇宮就在清水河內,而外城的土地,如今是炙手可熱,老板準備明天舉行全城競拍一百畝地!”
“想要這個競拍資格,就必須得擁有我這樣的號牌。”
“......”
楊彪和伏完聽得一愣一愣的。
楊修當即就怒了:“哪有這種狗屁買賣方式?”
這是什麼售賣方式?
買家還必須得擁有資格才能購買?
而且還隻賣十套?
買賣方的身份,還顛倒了過來?
以往賣家都是求著買家買,如今倒是買家求著賣家賣了?
“沒辦法啊,外城的土地稀缺著呢,誰都想住著和天子近一點不是?”
“這一次開放購買隻限十套。一般人想買的資格都沒有。”
楊彪,楊修,以及伏完完全聽懵了。
外城的土地寸土寸金他們是知道的,但完全不知道如今已經火熱到這種地步。
有錢都買不到?
這是幾個意思?
“那你這樣的號牌,如何能得到呢?”
“其實也簡單!”
“隻需要您在許都酒樓,消費滿兩千錢並且住宿在許都酒樓,就有資格參與競拍。”
“兩千錢?”
楊修整個人都傻了。
這許都酒樓的老板,是擺明了搶錢呢?
為了售賣外城的土地,居然想出了這樣的法子,在許縣公開競拍。
這樣的話,價格就有可能無限放大。
那外城的土地主居然也和他合作?
“這樣的行為,官府就沒人管嗎?”楊修忍不住咬牙切齒。
“管什麼?”
那年輕人道:“外城四千畝地,都被許都酒樓的老板給買下來了。那是人家的地盤,愛怎麼賣怎麼賣,官府管的了嗎?”
“......”
楊修一臉懵逼。
外城四千畝地,是許都酒樓老板的地盤?
難怪要入住許都酒樓才能擁有競拍資格。
原來捆綁經營啊。
如果不入住許都酒樓,並且消費兩千錢,還沒有資格住在天子身邊咯?
“父親,怎麼辦?”
楊彪也愣住了。
他們此次大老遠從洛陽前來,目的還不就是想在外城購買幾畝地,建造自己的府邸。
而那許都酒樓的老板,將外城四千畝的土地都買下來了,圍繞內城,這可是足足三公裏的土地。
而這三公裏的土地,已經被炒到了天價。
雖然也有那種價格便宜的地方,但都是許縣的鄉下郊區,距離皇宮內院有幾十裏的路程。
一旦上早朝,他們還得提前一天上城來。
所以鄉下的土地,他們基本不考慮。
而外城二環以內的地,基本是有價無市。
想買地?
得先搖號,才能有競拍資格。
“哎!”
伏完長歎一口氣,衝楊彪道:“楊太尉,我看著許都酒樓也挺好的,不如我們就在這住下吧?”
都是來買地的,這個時候還裝什麼清高?
隻要能有資格,有機會買到外城的土地,怎麼做都行。
什麼大鴻臚,什麼世家,什麼世受皇恩的大帽子,都特麼一邊去吧。
“也隻好先入住許都酒樓。”
楊彪無奈轉身,和楊修三人往許都酒樓走進去。
畢竟他們也想要一個競拍土地的資格。
剛走近酒樓,一股清澈的涼風,迎麵撲來,洗去了三人身上的熱氣。
“好涼爽,好通透啊!”
“怎麼會有這麼舒服的冷風吹過來!”
滿頭大汗的楊修當時就差點驚得跳了起來。
外麵是大太陽天,站在外麵不動,都是熱汗淋漓,而一進來,便是涼爽無比。
這一進來,誰還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