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心緒浮躁的他，哪裏能靜下心來好好地想一想，今日為何他這般反常？失了以往的冷靜自製，暴動得像頭發怒的獅子。

不過，不等他壞脾氣地叫下人進來詢問，偏巧下人有事匆匆進來彙報。

“二少爺，不好了，不好了......”下人匆匆趕進來的時候，乍乍呼呼的，好像外麵發生了什麼天大的大事似的。

“急什麼？有話不知道好好說，這劉府裏到底還有沒有一點規矩，嗯？一點小事，你們就失了該有的方寸？這若是有外人在府中作客的話，教客人見了，成體何統？這不是丟我們劉家人的臉，讓別人笑話我們劉家沒規矩麼？”他窩了一肚子的鬱悶之氣無處發泄，隻能發泄在這個倒蛋的下人身上。

那名下人愣了愣，一副委屈的表情。

二少爺這是怎麼了？為什麼上來就對著他一個下人發這麼大的火？他記得自己今天規規矩矩的，並沒有犯什麼錯，也沒有做任何惹到二少爺不高興的事。

都說生了病的人，身子不舒服，這脾氣也總是會陰晴不定，但明明二少爺自成了親之後，這脾氣已經改了很多，對他們也不再隨便地斥責嗬怒，這一切都要托二少夫人的福呢，怎麼就隻管了幾天呢？

“怎麼說你幾句，你還不服氣，是不是？”見那下人委委屈屈，劉遠風骨子裏的富家公子傲嬌的性子再度爆發。

“二少爺，小的不敢！”那名下人再不懂看主子的眼色，也明白反應過來，今日二少爺的確有些反常，情緒不太對勁！

“說，究竟發生何事，讓你這麼慌慌張張亂了分寸？”一陣壞脾氣發下來，他的頭又隱隱作痛。

“呃，是這樣的，二少爺，您快移步去府門口看看。”下人硬著頭皮說道。

“府門口？發生什麼事？”劉遠風自從患病之後，早已經不理府中大小事務，隻要和自己無關的，他樂得清閑，圖個一身輕鬆，全部統統不聞不問，當然，依他患病的虛弱身子，想是有心想要做點什麼，也往往力不從心，這次他的態度仍和往日一般無異，“府中的事，你去找管家就行了，管家解決不了的，讓管家直接去找我爹，我爹不在府中，就讓大夫人，總不可能他們同時都不在府中吧，再不濟，去找大少爺三小姐也行！”總之，他推得幹幹淨淨，什麼事也不想攬上身。

“不是，二少爺，這一回是......”那名下人也急了，一著急這人說話就結結巴巴的，“這一回是關於二少夫人的。”

劉遠風一把揪過那下人的衣領子，控製不住地咆哮著吼了一句，“什麼？你說什麼？二少夫人怎麼了？”

那名下人嚇得腿都軟了，在這劉府裏服侍二少爺這麼多年，也算是忠心耿耿，他從來沒有見過二少爺像今天這樣震怒得想要殺掉他的那種凶狠表情。

腿軟得站都站不穩，後背都冒出了冷汗來。

“快說？”真是急死劉遠風了！這下人平時在他麵前不是都一向口齒還算伶俐，也很機靈的麼？怎麼今日，問什麼答什麼都是吞吞吐吐的，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越是著急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偏偏這人越是不給他一個完整的答案。

“二少爺，是二少夫人......府門口聽說有一個人是來找二少夫人的，還說是二少夫人娘家的親戚，找二少夫人有事相告，但是這會兒，那人和二少夫人在府門口吵起來了！”

那名下人剛剛喘著大氣，說了一個大概，事實上他也了解得並不是很清楚，事情很急，就先跑回來找二少爺。

話音剛落，那名下人就隻見眼前一閃，一個影子躥了出去。

“二少爺......二少爺......您慢點，別跑這麼快啊！”這哪裏像是有病身子虛弱的二少爺，這衝出去的動作，簡直快得如一陣旋風。

劉遠風早已經躥出去很遠，哪裏還會理會後麵這名下人的喊叫，就算聽見，也會直接無視之。

娘家的人？吵起來了？

這一天，劉府上上下下有不少的下人和家丁，都奇異地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發現，那就是他們的二少爺，被疾病纏身，犯了肺癆，動不動就會咳上一大陣的二少爺，這一天在劉府的各個園子和穿廊之間健步如飛。

當然，當事人劉家二少爺渾身不覺，仍然以最快的速度趕去了自家的府門口。

他趕到的時候，府門口已經圍了好幾個人，其中一個清麗的身姿，就是他的新媳婦安九兒的熟悉身影。隻是，他還來不及鬆口氣，就聽見嚴厲的嗬斥聲，斷斷續續地傳過來。

“你想幹什麼？你快把刀放下，沈家明，你不要這麼衝動，意氣用事！”此時，安九兒的聲音裏，夾雜了很多複雜的情緒，不可置信，震怒，無奈，害怕。

沈家明？又是這個家夥！劉遠風當然不會忘記沈家明這個討他厭煩，甚至他很想揍一頓的人。

上次在安家門口，難道這沈家明鬧得還不夠？這一次居然又跑到他劉家的府門口打算再鬧事麼？哼，這一次，可就休怪他不客氣了！這可是他劉府，可是他劉家人的地盤！敢在他劉家人的地盤上撒野，也不看看自己姓甚名誰。

這家夥上次口口聲聲罵自己是病怏子，對他出言不遜，自己心胸大度，在安家硬是憋著沒有發作，這次這家夥又撞上槍口來了！老虎不發威，就真把他劉家二少當成是病貓隨便想欺負就欺負，想侮辱就侮辱麼？

“九兒，為什麼，為什麼你寧願選擇嫁給一個病怏子，寧願來劉家來衝喜，為什麼就是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呢，我們可以一起私奔離開這裏，到一個誰也找不到我們的地方，安安靜靜地過我們的小日子，誰也別想再分開我們，好麼？你是我的，是我沈家明的人，我知道，你不是自願嫁進劉家，更不會心甘情願嫁給一個病怏子。”沈家明赤紅著眼，手裏更是握著一把鋒利的尖刀，那尖刀不知他從哪裏找來的，出現在劉家的府門口時還沒有，等見了安九兒，見安九兒的態度與他想像中的不一樣，雙方談得不愉快時就亮出了這把尖刀。

府門口負責守衛的家丁，見了那把明晃晃森寒鋒利的尖刀，都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和這個已經失了理智的人硬拚。

“沈家明，你把刀放下，現在就給我把刀放下！你現在這是想做什麼？嗯？你知道你現在站在哪裏嗎？你知道你現在招惹的是誰嗎？沈家明，你清醒一點，這裏是劉家，我安九兒已經嫁進了劉家，就是劉家的人，關於這一點，我想上次我已經和你說得很清楚了，如果你還是沒有聽懂的話，我不介意今天在這裏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麵再重複一次，我安九兒，已是劉家的人，我的相公和夫君，是劉遠風，劉家的二少爺，而你，沈家明，不過就是我娘家同村的一個鄉鄰罷了，我和你之間，現在已經沒有什麼牽扯，而以後，我不想有，也不會有，你是你，我是我，各不相幹！”她本不想傷害一個這麼深情的人，但是，這沈家明分明是已經中了魔障。

“不，你一定是被他們劉家給逼的，逼得你不得不順從，對不對？你那麼美麗聰慧，又那麼善良可人的女子，你怎麼會願意嫁給一個不久就會死掉的人呢？九兒，你這些話一定是假的，你不要再糊塗下去了，你年紀輕輕的，難道就想以後一輩子為那個注定要早死的病怏子守活寡麼？跟我走，我沈家明會對你好，永遠隻對你一個人好的，你若不信我的話，我在這裏可以對天發誓！”沈家明還是不能接受安九兒已經背叛他們之間感情的事實。

安九兒頭大，為何自己怎麼說得再清楚，這人就是聽不進去呢。

“沈家明，你太自以為是了！路是我自己選的，我自願嫁進劉家來的，以後會怎麼樣，也是我自己的事！還有，你不覺得你現在有些不可理喻麼？甚至，你有些瘋狂，瘋狂得叫人可怕！劉家二少爺，也就是我相公，得的不過就是肺癆之症，拖得久了些，身子才會虛弱，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嚴重，他現在很好，你一個外人這麼詛咒他，是不是顯得你人品有些低劣呢？傷人的話，都是你在說，我可記得他半分都未曾與你計較過！劉家的人都不是那麼好惹的，作為鄉鄰，我奉勸你一句，你還是早點兒離開這裏吧！好自為之才對！”

“不，九兒，我要你和我一塊兒離開這裏，我今天就要帶你走！”沈家明赤紅的眸中，燃著熊熊的烈火，這個為愛執著的男人，中了情的魔障。

自己不願意走出來，也不願放開自己所傾情之人，隻能拉著那人一同和自己墜落。

“我不會和你走的，這裏是我的家。”安九兒疲累至極。

“啊，二少爺來了！”下人中不知是誰眼尖發現了劉遠風的身影，高聲喊了一下。

安九兒後背僵直，不敢回頭去望那人。

不是心虛，隻是覺得愧疚，愧疚這一次又驚擾到他的清靜，愧疚他是個需要靜養的病人，卻一再而地因為她的事受到波及，也是愧疚沈家明對他的出言不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