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蘇瀾芝又看了一眼那繡囊，她心中篤定：“您說您女兒是在河中被發現的？這繡囊可是在她身上找到的？”

老婦人咬牙切齒地瞪著她：“我的櫻兒珍愛你的東西，到死都帶著。”

“按理說在河中浸泡，可這繡囊毫無水漬浸泡的痕跡。”蘇瀾芝迎著她的憤恨的目光，理智地分析道。

聞言，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繡囊，確實如此。

蘇瀾芝清亮的眸子不卑不亢地看向皇上，她腰背挺直，她要為自己爭取：“試想，一個繡囊在河裏浸泡幾日，就算是幹了，上麵肯定還會留下水漬的，可這個繡囊上絲毫不見水漬。這繡囊必定是櫻兒死後，有人放在她身上，故意陷害我的。我是被冤枉的。”

她話音剛落。

詹王上前一步：“皇兄，諸多證據都指向了她，單憑一個繡囊就放了她，怕是不公。臣弟以為…。”他這是借機報複。

皇上睨了詹王一眼，詹王忙恭敬地俯身行禮：“臣弟造次了。”

皇上默了片刻，他看著那淒慘的老婦人，皇上最是愛護百姓的：“朕就此放了你，確實不公。朕給你三個時辰。若是不能找到真凶。”

他看了一眼一直跪在一旁的京兆尹，京兆尹趕忙上前，恭敬地靜候皇上發話。

“徐卿，你派人跟著她，三個時辰後，若是不能抓到真凶，將她帶回府衙候審，不得姑息。”

詹王好死不死地又補充了一句：“皇兄，如此處置很是公正，隻是，若是她借機逃跑，又該如何處置呢”

蘇瀾芝可不是那種遇事就逃跑的懦弱之人，她剛要開口。

皇上卻不給她開口的機會：“若是逃走，殺無赦。”皇上篤定蘇瀾芝不會逃走，這話不過是多說一句。

金口玉言，再無回旋的餘地。

詹王再次恭敬地行禮：“皇兄著實公正。”他低頭行禮之際，他掩去了眼中的陰狠。

三個時辰，時間著實緊急。來返的路上就要花上一個時辰，取證這事就算在順利，也得花費些時間，三個時辰著實緊急。蘇瀾芝一刻也不耽誤。

京兆尹指派了兩名捕快跟著她，這一路出奇的順利，但饒是如此，他們到臨縣縣衙也花了半個時辰。

一進縣衙，隨行而來的捕快拿出公文以後，縣令也不含糊，直接命令捕快拿來了卷宗和口供。

蘇瀾芝一目十行地瀏覽了一遍，她心中早就標記了關鍵點，屍體是在田間勞作的六個村民發現了屍體。

而後對著縣令拱拱手：“我想見見這六個人。”

“本官這就派人把他們找來。”

趁著縣令去找人的功夫，蘇瀾芝要求仵作帶路去殮房，重新檢驗屍體。她原本可以一個人去的，但她想見見那個仵作。

那仵作推論她殺了櫻兒，蘇瀾芝和那仵作從未見過麵，仵作如此陷害她？難不成是收了秦氏的好處？這隻是蘇瀾芝的推測，一切都得觀察一遍之後，再做結論。

“可否讓檢驗屍體的仵作陪同？”

縣令蹙蹙眉頭：“劉老恰好也在縣衙裏。”

劉老？縣令居然對一個沒官職的仵作如此恭敬。

仵作進門，蘇瀾芝深看了那仵作一眼，這仵作頭發花白，相貌普通，但他眉眼間的倨傲之色縱然是當著縣令的麵，也不遮掩。

蘇瀾芝心中有了結論，隻是她還要觀察一下。

按照櫻兒娘親所說這櫻兒是溺水而亡的，屍體發白浮腫，這很明顯，確實是在水裏浸泡過很長時間，身體上也沒傷痕，沒有打鬥的痕跡。

“你不必查驗了，老朽十五歲入行，如今五十五歲，入行四十年，從未有過紕漏。她是溺水而死的。老朽根據經驗…。”一直侯在一旁的仵作不屑地看著蘇瀾芝。

根據經驗？蘇瀾芝的眸光驟然一沉。老仵作餘下的話被蘇瀾芝陰沉的目光生生地給逼了回去，老仵作和屍體打交道，最是膽大的，他居然被蘇瀾芝的目光嚇到了。

蘇瀾芝最恨這種自忖有些經驗就妄下結論之輩了。但蘇瀾芝心中也有了底，這仵作隻是自負，妄自下了定論，並非有意陷害她。

劃掉了這個疑點，蘇瀾芝複又將注意力放在了屍體上。這？溺水是最難找證據的，在水中浸泡許久，身上的指紋都被水泡個幹淨。

難不成凶手定是也想到了落水最難查找證據，這才將她推下了水？

“已經過了一個半時辰了。”跟她來的捕快提醒她。

蘇瀾芝置若罔聞，她看著屍體，仿佛老僧入定一般，陽光順著窗欞的縫隙灑了進來，那飄忽的光線劃過屍體蒼白的臉，青紫色？

蘇瀾芝眼中精光一閃，她用手細細地撫摸櫻兒的頭部，她一點一點地摸索，摸到後腦勺的時候，她杏眼一眯。

“借用一下你的佩刀。”

捕快不知她要做什麼，但還是將刀遞給了她。蘇瀾芝利落地割掉了櫻兒的頭發，這才看見櫻兒後腦勺上有一塊青紫，看那傷痕不規則的形狀應該是石頭之類擊打的。

她頭部原本應該有血跡的，但是因為在水中浸泡過長，血跡被浸泡幹淨了。

蘇瀾芝找到了真正的死因，可？

櫻兒是被石頭擊打而死的，這就難辦了，石頭是路邊隨意可見之物，從凶器查找，無從找起，等於毫無線索。

蘇瀾芝正在檢驗屍體的功夫，蘇潤歆那頭也不消停，她著急地看著秦氏：“娘，若是被她找到真相，可如何是好呢？”

秦氏卻一點也不慌張，她早就做了兩手準備，她陰狠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人......

蘇瀾芝心中有了計較。恰在這時，縣衙的捕快進來了：“也是巧了，你要找的那六個人都進城了。”

蘇瀾芝蹙蹙眉頭，竟然如此巧合？

“今日，城中有集會，他們六人全家都去趕集。怕是晚上才能回來。”捕快解釋了蘇瀾芝的疑惑。

“勞煩你們三位自己去集市上尋找吧。若是派人去尋，一來一去的，怕是要耽誤事的。但城裏不是本官的管轄範圍，本官隻能派人跟著你們去集市上找。”縣令道。

蘇瀾芝也是這個意思，這六人是唯一的線索了，她不想生變。

這局煞費苦心，仵作出於職業經驗推理她是凶手，他並無什麼過錯。櫻兒娘親聽了仵作的話去府衙鬧事，喪女心痛，她也沒什麼過錯。

這局唯一的漏洞就是那繡囊了。繡囊沒侵染水漬，那繡囊定然是屍體被發現之後，周邊的人塞進去的。

那六個人是最早發現屍體的，她料定當時周邊必定有人將繡囊塞了進去。發現屍體的那六個人可能會見過嫌疑人。

可趕去集市，時間著實緊迫。可，這是唯一的線索，她不能放過這唯一的線索。

去城中找他們，路上都要花費半個時辰，集市上人多，找人的話也得花費一些時間，蘇瀾芝算計了一下時間，她還有一個時辰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