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那是誰讓發的家書，說夫人少爺已經斃命？”侯王怒極，太陽穴青筋暴露，一掌拍在香案上。

　　侯王發怒，唬得滿堂下人都低頭下跪，瑟瑟的不敢吭聲，整個大堂鴉雀無聲。

　　“福東，你不要怪責他們，發家書的事是我叫他們做的。”老夫人眼見陣勢無法收場，隻得出麵收拾。

　　“娘，您知不知道，這一封家書可能害慘整個侯王府！”

　　“怪隻能怪你那個邪惡古怪克害侯府的夫人，明明已經大出血死過去了，誰知道怎麼又活過來了。”

　　“娘，您怎能這樣說雪賤呢？”

　　“哼！”

　　侯王是個孝子，老夫人攬下家書之責，侯王自然不再追究，不過夫人難產這件事情其中隱晦過深，便道：“好吧，家書的事情我不再過問，但是，夫人難產無人管這件事情必須給我陳述清楚，說不清楚，你們一個都別想逃脫。”堂堂侯王府大夫人生產，竟然難產時床邊即無穩婆又無郎中，這簡直不可以想像的事情，居然真的發生了。

　　偌大的大堂丫頭小廝跪了一遍，一動不敢動。

　　老夫人麵色寒厲，道：“福東，陸雪賤這一次生產，是經曆了一些風險，不過不是過去了嗎？侯王府大小事務一直是我在掌管，你現在如果堅持要查責任就先從我查起吧。”

　　“娘，您不知道，這一幫下人趁著您老心善好說話，我又不在府中，簡直為所欲為，無法無天，今天我不狠狠懲罰幾個，以後侯王府可能被玩死在他們手中。”

　　老夫人十分不悅，道：“福東，我還是那一句話，你今日一定要查陸雪賤生產這件事情，就先從我查起。”

　　“娘！”統帥萬軍的將領，此時在家事上倒顯得如此疲憊無力。

　　知福東被老夫人這樣將一軍，半晌無話，沉默了一會兒，問：“雲落呢，怎麼沒見到雲落？”

　　施嬌豔忙勾頭答道：“雲落小姐大概去看夫人和少爺了。”

　　“去，把她叫來，我要問話。”

　　半盞茶的功夫，知雲落來到前廳大堂。

　　“爹，孩兒見過父親。”知雲落跪下叩拜三首。

　　“雲落，你起來，爹爹有話問你。”

　　“是。”知雲落從地上站起身，環視了一下大堂內，老夫人和侯王同坐於高堂之上，施姨娘站在右手一邊，十三歲的知雲娉和十一歲的知雲聆站在她身邊，目光極是傲視和憎恨。

　　管家施於鮭站在施姨娘另外一側，眼光忽閃，神情緊張地盯著知雲落的一舉一動。

　　知福東奇怪地看著女兒知雲落，幾年不見，雲落不再是那個臉色慘白，衰弱無力的病弱樣子了，雖帶著幾分憔悴疲憊，卻難掩她天生麗質的嬌美容顏，這變化實在太大了啊，他怔了怔，又想，女大十八變也是有的，心中便為女兒高興......他也知道自己這個大女兒知雲落以前除了貌醜，還懦弱膽小，平日也極少出閨房幾步，現在她娘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隻怕嚇著她了，便想安慰她幾句。

　　“雲落，你見過你娘新生的弟弟沒有？”

　　知雲落不掩飾自己言語中的興奮：“爹，我娘生產弟弟時，孩兒就在娘的身邊，還是第一個見到新生弟弟的呢。”

　　“哦！”知福東沒想到懦弱膽小的知雲落竟然會在第一時間出現在她娘身邊，且她現在不僅是麵容，就是言語也和平日大不同，心中生疑，隻是老夫人麵色暗沉，知福東便不願問更深，轉口問道：“雲落，你臉色有些疲憊憔悴，是生病了？”

　　“爹，三天前，雲落聽說我娘難產了，便急著到後院去看你娘，誰知被管家於珪一夥人攔住。”

　　於珪臉色煞白，急插言道：“老爺，於珪是覺著雲落小姐乃侯王府的大家閨秀，去產房看生孩子，說出去會辱沒到侯王府的名聲，所以攔了......”

　　“嗯。”知福東點點頭：“這個沒錯。”

　　於珪鬆了一口氣。

　　知雲落道：“爹，女兒的話還沒說完。”

　　老夫人眼光一凜，淩厲道：“還有什麼好說的。”

　　知雲落並沒有被老夫人聲色厲叱所震住，道：“老夫人，按理你是雲落的親奶奶，雲落的血管裏也流著和老夫人一樣的血，雲落受了委屈欺辱，老夫人為什麼就不能心疼雲落一次呢？”

　　“你......”老夫人氣得手直打囉嗦：“知雲落，你越來越翻天了。”

　　知福東也被知雲落太異常的變化震住了，這哪裏是原來是知雲落，知雲落膽小怕事，人前別說這樣拘理力述，就連說話也不敢高聲。

　　“雲落，你還有什麼話......”知雲落的話並沒錯，作為父親的知福東一時也不好去否定。

　　“爹爹，於鮭為了達到阻止女兒去看我娘的目的，竟然把女兒和女兒的丫頭小攻一起推下池中。”

　　侯王一震，凝聲問：“什麼？”

　　在侯王府內，竟然有下人要謀殺主子！知福東覺得此事非同小可，必須弄清楚，否則侯府內會發生更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便凝聲問：“小攻是誰，那丫頭呢？”

　　知福東這樣一問，堂上所有人都變了臉。

　　“爹，小攻是女兒的貼身丫頭。”

　　老夫人心思深沉，也沒有想到知雲落在被嚴厲警告之後還敢在堂上對她們捅刀子，皺眉道：“帶小攻上來。”

　　“啊！”老夫人的話讓於鮭和施嬌豔驚慌失措，老夫人怎麼了，怎能讓小攻上堂呢，這不是要抖出他們嗎？

　　小攻被帶上來，手腳發抖，跪倒堂前。

　　“你就是小攻？”侯王爺靜靜看著眼前的女孩紮著雙髻，頂多十三四歲，還一團的孩子氣。

　　“老爺，我是小攻。”小攻低著頭，因為害怕，聲音有些顫抖。

　　“把三天前你和主子遭遇的事情說一遍，不許撒謊，否則家法重治。”

　　“是，老爺。”小攻勾著頭不敢抬起，說出來的話還算清晰：“那天，小姐體弱生了病，吃過藥在房裏睡覺，我從外麵聽到夫人難產的事情，就跑回來告訴了小姐，小姐一聽很著急，顧不得身體虛弱無力，勉強支撐起來就往後院跑，我扶著小姐跑到後院的千月湖時，遇著了於鮭管家，他帶著十幾個小廝攔住我和小姐，小姐和我奮力掙紮，小姐本來在病中，怎麼又能鬥得過身強力壯的小廝，便被於鮭推下了池中。我在慌亂中抓住了池子旁邊的水草，因為水草比較深，於鮭沒發現我，等了一炷香的時間後，於鮭沒看見病中的小姐浮出水麵，估計是沒命了便帶著人離開了。等於鮭的人走遠了，我才敢爬上岸，在岸邊哭著喊小姐，一會兒後，看見小姐浮出了水麵，我便慌慌張張把小姐拖上岸，幫她把肚子裏的水拍出來，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小姐便蘇醒了。”

　　“簡直胡說八道，掌嘴！”老夫人一聲令下，上來兩個腰粗體圓的悍婦，兩人按住小攻，啪啪啪對著小攻一陣猛抽，小攻立即被打得滿臉鮮血，牙齒也打落一顆，讓人觸目驚心。

　　知雲落怒喊：“住手，為什麼無故打人？”知雲落沒想到有侯王爺在，老夫人也如此狂悍，看來老夫人才是侯王府絕對的權威，知雲落想倚仗侯王爺主持正義鬥贏施嬌豔和於鮭看來隻是一個美好的幻想。

　　見老夫人懲罰知雲落的貼身丫頭，施嬌豔得意了，不失時機插言道：“打的就是你這個信口胡說丫頭，滿嘴汙蔑人的小蹄子，病中的小姐一炷香的時間沒浮上來，弱智都能想得到一炷香時間有多長，再浮出水麵不是一具屍體了嗎？可見九是胡說八道，刻意要汙蔑我們老夫人。”

　　知雲落暗想，一炷香長的時間確實能淹死人，何況是一個病人，侯王府真正的知雲落確實是死了，自己是穿越的知雲落。

　　薑來是老的辣，沒想到老夫人一下抓住了小攻膽小上不得台麵，且愚笨的個性，讓她在慌亂陳述中露出破綻，然後簡簡單單就收拾她，小攻啊，小攻，你真是愚笨癡真，為什麼要說出一炷香的時間。今天和老夫人這陳堂對陣算是輸在這一炷香的時間上了。

　　小攻捂著被打痛的雙頰，心中也很懊悔，自己怎麼會這樣愚笨，什麼都老老實實說，老夫人是誰？豈能輕輕鬆鬆放過小姐和她，一炷香的時間那麼漫長，誰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