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低垂著頭,認真說道:“當真治不好,三小姐臉上的傷疤已經潰爛,要想恢複如初絕無可能,除非鬼醫出手,可他老人家行蹤不定,脾氣詭異,想要他出手醫治,難呐。”
話音剛落,阮晴玉又開始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淚,看上去好不淒慘。
三姨娘身上也散發著濃烈的頹廢之氣,臉色蒼白如紙。
突然,她動了,躥了起來一把抱住老太爺的腿,咬牙切齒的說道:“求老太爺還玉兒一個公道,她是府中正兒八經的主子,絕對不能就這樣毀了。”
三姨娘怨毒如蛇蠍的視線掃過阮溪婼和大夫人,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究竟是誰所為。
“你先起來,這件事情定是要查清楚的。”老太爺難得的沒有冷臉,讓管家扶著三姨娘起了身。
“確定玉兒是因為雪顏露才會變成這個模樣?她可有私下往臉上塗抹其他的東西?”阮晟延沉聲問道。
三姨娘搖了搖頭,心疼的看著阮晴玉,“妾身自然知道輕重的,有些藥物之間會有衝突,雪顏露乃是祛疤的聖藥,用了它自然不會多此一舉的再抹其他的東西。”
“那不就是了,這分明就是二小姐看玉兒不順眼,故意在雪顏露上動了手腳。否則的話這樣的好東西誰舍得自個兒不用拿出來送人的。”
二房的阮玲玉自小便與阮晴玉的關係好,當即怒道。
“不會吧,二丫頭不像是那麼狠心的人啊,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大夫人皺眉望著阮晟延,眼底卻有遲疑之色,並無任何的說服力。
“夫人就是太善良了,才會被這樣的小人蒙蔽。雪顏露可是她讓人送來的,不是她還有誰?”阮玲玉繼續說道,目光不善的瞪著阮溪婼。
“二妹妹你快些說句話啊,總要將誤會解釋清楚才是。”阮玉姝很是‘著急’的看著一言不發,冷眼旁觀的阮溪婼,心中冷笑不止,她巴不得阮溪婼一直保持著這樣清高的模樣。
她成功的將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了阮溪婼的身上,阮溪婼這才抿唇上前一步,輕聲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雪顏露是我讓秋霜送過來的,可我絕對沒有動手腳。”
“口說無憑,你拿什麼證明這件事情與你無關?”阮玲玉似乎專門與她作對似的,緊咬著阮溪婼不放。
與阮玲玉一母同胞的阮明玉小心的扯了扯她的袖子,不著痕跡的搖了搖頭讓她少摻和。這說白了是長房自己的事情,她們沒有資格過問。
“就是,明明就是你做的,你好狠的心,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下得了手。”阮晴玉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連忙附和道。
阮溪婼麵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突然有些心疼三姨娘了。要說三姨娘要眉毛有美貌,手段也不差,怎麼就被大夫人母女壓得死死的,這下可算是找到原因了。
“你口口聲聲說是雪顏露有問題,不如拿出來讓大夫仔細檢查一番?”阮溪婼似是被激起了怒氣,臉‘刷’的冷了下來。
蠢貨!大夫人與阮玉姝對視一眼,會心一笑。
她們可是巴不得將‘證據’拿出來好定她的罪,誰想到她居然自掘墳墓,這樣也好,倒是省了他們不少的力氣。
所有人都興致盎然的看熱鬧。唯有三姨娘眼神複雜的看著阮溪婼,現在的局麵對她很是不利,她依舊不慌不亂,究竟是胸有成竹能夠成功脫險呢,還是故作鎮定裝腔作勢?
很快,雪顏露便被呈到了老太爺的麵前,他沒有伸手去接直接讓送去老大夫手中。
老大夫小心的打開瓷蓋,放在鼻尖上聞了聞,又用竹板挑出來一些仔細研究了許久,這才將瓶子放置在一旁,對著老太爺拱手道:“這確實是雪顏露,不過中間被摻了一些秋蓮草,秋蓮草原本無毒,隻不過製成雪顏露的藥材中有一味角星子,二者相和,會讓傷疤擴大潰爛。”
“還說不是你,除了你阮府中還有誰懂得用藥理?會用這麼隱晦的法子來害人?”阮晴玉聞言氣急,眼中紅光大盛,麵露凶光,作勢就要衝過來與她同歸於盡。
這下連老太爺和阮晟延等人也皺起了眉頭,心中堅定的想法有些動搖。誰都知道阮溪婼在江南的時候認了一個會醫術的師傅,學過幾天的藥理,要說是她做的,似乎也說得過去。
形勢急轉直下,似乎所有人都已經心中認定這件事情與她脫不了幹係,阮溪婼明顯的感覺到三姨娘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一些怨恨之色。
阮溪婼歎了口氣,望向大夫人和阮玉姝,果真看到她們二人眼中不加遮掩的得意。
如此喜形於色,沉不住氣的人,前世她該是如何單純懵懂,才會在被她們設計之後還傻傻的替她們謀劃打算?
“婼兒,你……”阮晟延有些著急了,這樣下去,事情就會朝著無法控製的局麵發展。
事態惡劣。必須要對府中的人有個交代,難不成真的要將他和月兒唯一的孩子推出去平息怒火嗎?
“爹爹不必擔心。”阮溪婼沉默了許久,終於是要開口為自己說話了。
她在老大夫的麵前站定,柔聲道:“我送與三姨娘的雪顏露並不是市麵上流通的,而是我師父研究改良之後的成品,效果比雪顏露更好才是,藥材的成分也大有不同,這便是藥方。”
阮溪婼從袖子之中取出了一張紙遞給了老大夫,接著說道:“這藥方獨一無二,無法代替,你仔細研究你手中的雪顏露,看看成分是否相同。”
“你真以為拿出來一張爛紙就可以糊弄別人了,你以為你師父是什麼奇人異士,還有改良藥方的本事。雪顏露市麵上流通多年千金難求就說明了它的價值,你還敢大言不慚的說比雪顏露效果更好,真不怕人笑掉大牙。”
阮玲玉不屑的冷哼一聲,甚是嘲諷。
阮玉姝也柳眉微蹙,有些不讚同的看著她,“二妹,你這玩笑開大了。”
阮溪婼麵對她們的質疑並不言語,隻是靜靜的等待著。她相信,任何一個有點眼力的大夫都能夠看得出這張藥方的珍貴之處。
“不不不,二小姐說的是真的,按照這張藥方配製出來的雪顏露確實效果要好上一倍,這方子,二小姐,這方子你是從哪兒來的?”
老大夫突然站起身來,臉頰通紅的看著阮溪婼,那模樣似是在看著一座絕世寶藏,由於太過激動身子都在微微的顫抖著。他一生醉心醫術,幾乎到了癡迷的程度,此刻哪裏還顧得上什麼風範。
“老先生先告訴我們,這瓶雪顏露究竟是不是按照這個方子研製出來的?也就是說是不是我送過來的那個?”阮溪婼眉眼含笑,對他的反應早已預料到了。
“當然不是,這藥方成本更低效果更好,放在市麵上價格怕是要翻上兩三倍,你既然有這樣的好東西,又怎麼看的上這瓶垃圾,”
這話一出,就相當於是洗清了阮溪婼的嫌疑。大夫人和阮玉姝的臉色卻當場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