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從農戶家中出來，一直朝桐城方向走了一個時辰，往來人馬才漸漸多起來。

　　不過雨大風急，大家都是匆匆趕路。

　　一輛馬車的車轅陷入泥濘當中，隨行的人手不夠，半天也沒將馬車趕出來。梁鳶見了，就叫了護衛去搭把手。

　　有了幾個護衛幫手，馬車很快被被抬出來。那家馬車的主人是個年輕公子哥，快步走過來，對著車窗拱手一禮，道：“在下裴氏裴世臻，多謝這位姑娘出手相助。”

　　裴世臻？

　　梁鳶聽到名字就是一愣。馬車外的年輕公子個子很高，白淨麵孔上兩眼清明有神。身上雖被雨淋得透濕，仍筆直地站著。見到梁鳶的一瞬，他的目光當中閃過一絲驚豔，但是很快就垂下頭，不再多看一眼。

　　沒想到這就是裴世臻。

　　上一世隻聽大名，卻沒有見過其人。

　　“裴公子不必多禮，不過是舉手之勞。”

　　“對姑娘來說是舉手之勞，但對於裴某卻是幫了大忙。”裴世臻又行了一禮才離開。方向也是去往桐城方向。

　　裴家也算是桐城大族，家中生意遍布江南道。

　　這一代的家主裴世臻是家中獨子。三年前他父親亡故，剛一除喪，桐城有年級的女孩兒人家都蠢蠢欲動。裴中的門檻都要被媒婆踏壞了。

　　梁鳶記得就是母親忌日不久，裴家就上門來提親，相中的是二姐梁穎。

　　大伯父不過是靠著二伯父和父親的關係才勉強做一小吏，終日酗酒不說，對家中庶務也不上心。

　　本來大房還有讀書優秀的長孫，但是又早早亡故，隻餘二姐一人，婚事一直艱難。

　　裴家上門提親，簡直是大大的驚喜。

　　誰也不知道裴家怎麼會看中的二姐。

　　二姐不愛交際，很少出門，裴公子之前又在守孝，怕沒機會見到。

　　但前世，是二姐梁穎代替被禁足的梁鳶前來祭祀。或許就是在路上遇到的？

　　可惜是段孽緣。

　　梁鳶記得，就是定親不久，大伯父醉酒落水，撒手人寰。

　　裴世臻已二十出頭，又是裴家這一房的獨苗。裴太太哪裏肯他再等梁穎三年？

　　為了退婚都鬧到了梁府。梁穎羞憤之下搬到了東山寺居住，裴世臻卻絕不肯退婚。

　　聽說為了讓裴太太妥協，硬是在院子裏跪了一夜。到底是獨子，裴太太拗不過，隻得作罷。欣喜若狂的裴世臻前去東山寺找梁穎報喜，卻在去的路上出了意外，馬車翻進山崖下，屍骨都沒湊全。

　　那麼鮮活圓潤的二姐，忽地一下沒了色彩，像是被人抽走了她所有的喜怒哀樂。梁家舉家進京，隻她和大房被留下，雖比不得之前的富貴，到底是自由些。可她再沒見二姐笑過。

　　這一世她一定要看緊大伯父，隻要大伯父不喝酒溺亡，二姐的婚事也不會再有波折。

　　咦，不對呀。

　　梁鳶一拍額頭。

　　這次二姐沒前往東山寺，那怎麼才能和裴世臻認識？　

梁鳶回到府裏的時候，梁芷已經解除禁足，等在她必經的路上。

　　“大姐。”梁鳶對梁芷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腳下絲毫沒有停留。

　　“梁鳶！”梁芷失聲叫她，走到梁鳶麵前，仔細看了看她的神情，有些猶豫地道：“唐管事呢？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梁芷八成知道那件事。

　　梁鳶嘴角一勾，道：“大姐這麼關心唐管事？”

　　“我找他有事吩咐。”

　　“唐管事說他有事，昨天就去了東山寺附近的鎮上。估計很快就會回來吧！”

　　梁芷一愣，“這不可能！”

　　唐管事怎麼敢突然離開？

　　那件事梁芷雖然不是親自策劃，但唐邵找到唐管事的事，她也知道。甚至能夠猜出來事情經過。無非是唐邵想要偶遇梁鳶一番。

　　至於更過分的事，梁芷不去想，也不願去想。

　　梁鳶嫁給表哥，也算是不錯的婚事了。

　　原本有些愧疚不安的梁芷，一見到梁鳶，立刻被嫉妒充斥頭腦，什麼也拋之腦後了。

　　梁鳶笑道：“這有什麼不可能？或許唐管事忽然良心發現，也不說不準呀。”

　　“良心發現？你什麼意思？”梁芷臉色一變。

　　這怎麼可能？唐管事父母可都在唐家，唐管事不會這麼糊塗吧？

驚疑間梁鳶快步繞過了她。

“你給我說清楚！”梁芷拉住梁鳶的胳膊。

梁鳶笑了笑：“大姐這是怎麼了？”

梁芷這才覺得自己失態，鬆開了梁鳶的胳膊，臉色仍是不好看。

若事情暴露，也跟她沒關係吧？

“唐管事沒安排好馬車，車轅在路上壞了。可能是他心中不安，自己跑到附近鎮子找修車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