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得來的好酒,一直沒舍得喝,今兒剛好沒事,大家兄弟一起。”
唐管事的老婆也是府裏的家生子,手裏掌管著廚房采買。出去沒多久就端回一鍋鐵鍋燉鵝,噴香撲鼻。
那護衛的饞蟲一下子被勾引起來,抓起一塊肥美鵝肉,也不顧燙口,三兩下就吞進肚子。
唐管事有心套他話,很快將其灌醉,然後道:“怎麼你們先回來,也不等我。還以為那裏得罪了三姑娘。”
護衛喝得麵紅耳赤,笑嘻嘻道:“三姑娘看著就好說話,回來還上了銀子,又要老太太去找你,老哥你莫多心,是那天晚上來了夥兒怪人。”
“怪人?”
“咱們幾個兄弟在梁家也有段時間,手裏拳頭還算硬。但說實話,對方來的幾人,根本看不出路數,明顯就是硬茬子。估計是江湖上的,姑娘想要快點走也沒錯。”護衛說了昨日的情況。
但他半夜昏過去,醒來的時候都已經是早上,不知道那夥人是什麼時候到的。
畢竟是失職,連別人什麼時候進院門的都不知道,幾個護衛心照不宣地沒有提到這些事,隻說那幾個看著不像好人,其中一個還受了重傷。
“......好在人倒還客氣,一道早替我們修好了車轅,姑娘就急急忙忙要走。估計也是被嚇到了。”護衛道:“唐老哥你也別多想,你是著急去找修車的,太太也不會怪你。”
唐管事聽了,心裏有了底。
“你是說,夜裏來了夥人,把咱們都打暈了?”唐邵道。
為了避嫌,他一直躲在外麵假裝訪友,唐管事回來之後他才回到梁府。也沒有聽說梁鳶鬧出什麼動靜。
唐管事道:“有可能。聽護衛們說根本看不透那些人的身手,其中一人還受了傷,估計是在逃命。可能碰到咱們,怕出事,就把咱們都迷暈了。”
思來想去,唐管事覺得這種可能性最大。
至於梁鳶奮起反擊將他們打暈過去,這在唐管事看來還不如相信母豬會爬樹。他甚至壓根沒往那邊去想。
倒是還有一種可能,早聽說江湖人士俠義心腸,見到唐邵禍害良家婦女仗義相助......
不過這話打死他也不敢說出口。
唐邵讓他詳細地把打聽到的情況說出來,沉默半天,最後也覺得唐管事的推論最合常理。
“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攪黃了?”唐邵咬牙切齒,真想把這些人找出來抽筋扒皮。
壞了他的好事不說,竟然還把他和唐管事塞一個被窩。導致他晚上睡覺一閉眼,就是唐管事。
噩夢連連。
早上都沒勇氣睜眼了。
“查!他們既然走得那條道,必然是要到桐城來的。如果找到了,本少爺讓他們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從祖母的院子出來,梁鳶也有些累了。她想讓雲婆婆住在自己院子裏,但雲婆婆卻說她還是住之前的地方,更自在。
“您現在我院子裏住下。之前的地方總要打掃一番。”那裏距離母親的木樨園相距不遠,早已經廢棄了。連雲婆婆之前打理的暖房也都遷了地方。
“人少更好。”雲婆婆對環境毫不在意。
先去那裏看了看荒廢程度,梁鳶在心裏盤算了要添加撤換的家具,又是一筆支出。她隻有月例,向來
是姑娘們裏最拮據的。
得想法子爭些錢才是。
好在很快就要進京,隻需要準備日常的東西就可以了。
梁鳶想著,將要添加的東西點清楚之後,才和雲婆婆出來,抬眼看到了大伯父梁升自不遠處的角門裏匆匆而來。
那裏的角門沒人看守?
“大伯。”梁鳶朝梁升行了一禮。
走得極快地梁升這才看到了侄女。
梁大老爺今年不過四十出頭,卻蒼老地厲害。兩隻眼睛紅腫充血,皮膚粗糙,顯然是常年酗酒所致。
“阿鳶?你怎麼到這裏來了?”梁升驚訝。
這裏荒廢後,後院的角門成了梁升的專屬。不用再聽旁人嘮叨。
梁鳶道:“大伯,我來看看母親的舊居。”
梁升渾濁的目光中升起一抹驚詫。他這才想起來,雲氏生前似乎是住在這裏。梁升看著她的目光就帶了點憐憫,想安慰安慰侄女,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早些回去吧,怪荒涼的。有什麼難事就跟大伯說。”梁升歎息一聲,搖著頭走了。
印象中大伯一直是這個樣子。
雖渾噩,卻是個好人。
梁鳶想到了大伯之死。
連個摔盆的人都沒有。梁老太太痛哭一場後,仿佛是為了忘記喪子之痛,很快就啟程去了京城。大伯母也沒有多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