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吳大華村裏見過吳又輕好幾次，她都是遠遠見著人就躲開，這會竟然主動找上門來，就跟那日頭打西邊出來一樣稀奇。

　　“這不是眼妹嘛，怎麼，借米呢？”

　　這人長的就是比村裏人好看，臉白胳膊白的，那眼黑是黑，白是白，像是會說話。

　　好看的人啊，她開口要點啥都容易得到，連撒潑耍賴都讓人覺得有意思。

　　“大華哥，我想跟你商量個事。”吳又輕在院子那找了個小板凳坐下。

　　抬頭看向吳大華，他個頭不高，所以身子圓的像個柱體，右手拄著拐子，挪著屁股勉強曲著腿坐下：“你要借錢啊？我這不多，也就三五塊，你要就拿去。”

　　他伸手去身上摸索，嘴在叨咕著：“哥要是晚幾年結婚，就娶你，犯得著讓你嫁周家去受那份罪。”

　　吳又輕從村裏人對她的指指點點來看，她大概知道自己嫁過人，不過孫瑞萍不想提這事，她也懶得去深究，反正她已經不是以前的吳又輕。

　　見吳大華把五塊錢遞來，她沒接：“大華哥，我不要錢，我想替你開拖拉機。”

　　吳大華心想，完了，多好的一個人，真瘋了。

　　得，反正他也閑著，他就看看這瘋子怎麼開拖拉機，屋子裏拿了拖拉機搖把，他一斜一拐往外走。

　　吳又輕看他如此爽快，急忙起身跟上：“大華哥，你就不問我開拖拉機幹嘛去？”

　　“我哪能知道呢，指不定你想開上天去。”

　　吳又輕算明白了，這吳大華也以為她瘋了。

　　拖拉機就停在村子中央的樹頭下，吳大華把搖把遞給吳又輕：“喏，拖拉機就在那，你開吧。”他看看這瘋子能折騰出啥來。

　　吳又輕搖把接過來，走到車頭，找著孔位，把搖把插進去，往下搖，第一下很費勁，不控製住力道，估計能把人下巴打碎。

　　她沒開過拖拉機，但是她會開車，這拖拉機就跟手動檔的車沒多大區別。

　　吳大華看她擰著勁終於把拖拉機發動起來，看的是傻了眼，還沒反應過來，吳又輕已經爬上車去。

　　左邊離合，右邊油門，中間長杆是檔位，有一個斜著的鐵杆子吳又輕不認識：“大華哥，這個是什麼？”

　　吳大華嘴張著，眼睛瞪著，半天才回過神來：“那，那是個變速杆，壓下去低轉，掰起來高轉。”

　　話音剛落下，吳又輕雙手把著方向盤已經把拖拉機，嘟嘟嘟地往前開，又在前麵繞一個圈子回到吳大華跟前。

　　“大華哥，我給你拉沙子吧，一塊錢拉一趟，我就負責開車，你讓嫂子跟著裝沙。”

　　吳大華像是看什麼神物一般看著吳又輕，她這不是瘋了，是成神了啊，這拖拉機村裏幾個大男人想學，折騰幾回也沒她第一次開的順溜。

　　“大華哥，我跟你說話呢，你聽見沒？”

　　“那，那不行。”吳大華寶貝地把搖把搶回去：“我拉一趟沙子，除去油錢，除人力才三塊錢，給你一塊多虧。”

　　“你甭想蒙我，拉滿車，一趟四塊，你給我幫你拉，你還能賺三塊，工地也不是你家開的，你這腳三兩天好不了，人家總不能等吧，回頭請別人去拉，你三塊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