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就挨著雞棚,是個柴房,王豔花的棺木買回來後就一直放在裏麵,昨天開始,她回來就在裏麵待著,什麼話也不說。
跟大前天那個罵人時趾高氣昂說她一把年紀還能掙大錢的王豔花判若兩人。
孫瑞萍也看出她的不對勁,進院子把稻穗晾著,到夥房跟吳又輕張羅準備午飯:“你奶奶這兩天怎麼是有些奇怪,像是有心事。”
“她不罵人這才正常,不奇怪。”
吳又輕蹲在爐口燒火,中午煮的又是紅薯稀飯,這些日子正是收紅薯時候,自家在菜地種的一些不多,孫瑞萍又從別家人挖過的地裏翻出來些,能吃一陣子。
家裏的鹹菜頭管夠,地裏有些青菜蘿卜,個半月能吃上一會臘肉燉蘿卜,那是最豐盛的。
吳出明偶爾也會送些小河魚來,裹上麵粉辣椒麵炸著也香,這些時間大夥都忙著地裏收割也沒功夫河裏去倒騰這些。
大山二財準十一點過到家。雖然是兩兄弟,但是性格差別很大,大山性子火,長的虎頭虎腦的,門牙有些齙,嗓門大,進院子就直奔夥房,有什麼吃什麼。
二財瘦小,臉上泛著淡淡的青,明顯有些營養不良,還總被哥哥欺負,書包都是他替哥哥背。
大山進夥房,在飯桌的菜籃那抓個涼掉的紅薯,掰成兩段就啃,一雙黑兮兮的手朝那碟鹹菜伸去,被吳又輕用小棍子抽了回去。
“吃東西之前洗手沒有,隔壁的黃狗的爪子都比你的手幹淨。”
大山打小被慣著,吳爸還活著時他還有所忌憚,現在簡直是家裏的山大王,稍有不順心對孫瑞萍就是拳打腳踢。
不是親孫子,孫瑞萍又不好狠心教訓,便是越發慣的他無法無天。
昨兒因為孫瑞萍沒給他煮雞蛋,他一碗熱乎乎的麵疙瘩要朝孫瑞萍潑過去,正好被吳又輕見著,抓起棍子就追著他滿院子打,現在見著吳又輕還有些怵。
大山揚著臉不負氣:“我媽說不幹不淨吃的沒病。”他有些齙牙,說話快時嘴邊呼哧呼哧帶著風。
“不幹不淨吃的沒病,那你咋不吃屎去。”
二財進屋來,聽著這話就笑,他覺得這姑姑‘大病’醒來後變的特好玩,更讓人喜歡了。
“你要麼把手洗了,要麼你中午就餓著。”
大山不想服軟,站在那,扁著嘴滿腹委屈地看著孫瑞萍,他可機靈的很,知道每次撒嬌耍賴,他想要什麼,孫瑞萍都給他。
孫瑞萍把燒好的白菜端桌子來,看也沒看他,熬著生冷的語氣道:“以後姑姑的話就是我的話,你們找我也沒用,我什麼事都聽她的。”
她故意把嗓門拔高些許,為的就是想讓隔壁柴房小屋那的王豔花也能聽見。
男人死了,這些人都把她當外人,唯有女兒是自己的,她也該為女兒,為自己活一回。
大山耍不起橫,怒氣衝衝到天井洗手去,吃午飯時總算老實下來。
王豔花沒過來吃,孫瑞萍去喊她,一會又回來,附在吳又輕耳邊輕聲說:“奶奶不知怎麼的,在屋裏抹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