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道是誰，原來是另一盤京醬肉絲！”

　　她上下打量著陳詩曼，目光落在她的孕肚上，唇角笑意愈深。

　　“什麼？”陳詩曼眉頭微皺。

　　陳櫻見笑而不語。

　　夢中那個被顧沉寒扔過來的血骷髏，就是她親愛的二妹啊！

　　同樣被那鐵刷子刷成了肉條！

　　陳詩曼看著陳櫻見那古怪笑容，心裏一陣不舒服。

　　“姐姐，你怎麼從當鋪出來？”她明知故問，“顧家的日子竟這般艱難，需要你這般辛苦維持了？”

　　大街上本就人來人往，她又穿得惹眼招搖。

　　此時停下來尖聲叫了那麼一嗓子，路人紛紛側目，有好事者立時駐足看熱鬧。

　　陳櫻見因為皮相生得好，在京中素有豔名。

　　她與顧沉寒在大婚當日有染，此事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如今不過一月有餘，餘波未散。

　　很快便有人認出她來，對著她指指點點。

　　陳櫻見看著漸漸聚攏過來的人，知道今天是別想善了了。

　　素兒很是慌張，扯著陳櫻見的手，低聲催促道：“小姐，我們快些離開！”

　　“不能走！”陳櫻見笑眯眯搖頭，“你看，我這好妹妹的戲才開演，我這個做姐姐的，怎麼能不捧場往下看？”

　　“姐姐！”陳詩曼捂著胸口，一幅傷痛無奈的模樣，“你總是這樣陰陽怪氣的，妹妹我是關心你啊！”

　　“這般不識好歹之人，嫂嫂何必再在她身上浪費時間？”一直站在陳詩曼身後的綠衣女子站出來，惡狠狠的瞪著陳櫻見。

　　陳櫻見掠了她一眼，又看向素兒。

　　“趙明露，趙明誠的妹妹！”素兒低聲耳語。

　　“啊！”陳櫻見吃吃笑，“第三盤京醬肉絲！”

　　素兒：“……”

　　可憐的小姐，一定是想吃肉想瘋了，三句話不離肉絲。

　　等回府之後，她一定親自下廚，給小姐炒一道正宗的京醬肉絲！

　　陳櫻見卻在想這第三盤肉絲的作死史。

　　說起來，趙明露還曾拜倒過在顧沉寒的黑袍之下。

　　那是顧沉寒還未癱瘓，尚是王府世子。

　　她愛中他的絕世風姿，主動獻殷勤。

　　可惜，顧沉寒是個不諳風情的直男，拒絕的方式也是直白得令人難堪。

　　碰了釘子的趙明露，將這段隱秘暗戀史視為奇恥大辱，其後各種作死，然後就成功的上了顧沉寒的黑帳本，成了昭獄裏的一盤菜。

　　“你笑什麼？”趙明露瞪著她，“果然是不知羞恥！”

　　“露妹莫要這麼說！”陳詩曼輕歎道，“姐姐也是一時行差踏錯，都怪我大娘平日裏太寵她了！她又生得這般美貌，自視甚高，不滿足於誠哥一人……”

　　陳櫻見聽到這一句，“噗”地笑出聲來！

　　不愧是白蓮花啊，說出來的話就是狠！

　　什麼叫不滿足誠哥一人？

　　這不等於說她水性楊花，欲求不滿嗎？

　　素兒聽到這話，再也忍不住了，忿然叫：“二小姐，這裏頭到底怎麼回事，沒有人比你更清楚吧？你做出那樣無恥的事，怎麼還能得了便宜又賣乖？”

　　“素兒，你夠了！”陳詩曼哀聲道，“大姐姐與那顧家公子，就是你在其中牽線搭橋，你害慘她了！如今竟還要一條道兒走到黑嗎？你看看大姐姐如今成什麼樣子了！”

　　她指著陳櫻見，淚盈眼眶。

　　“明明是千金貴女，卻落得一幅窮酸模樣，我這當妹妹的瞧著，真真是心痛如絞！”

　　陳櫻見看著她，沒忍住，哈哈大笑。

　　這ＴＭ戲精本精！要是到了現代，奧斯卡小金人非她莫屬了！

　　“大姐姐，你還笑？”陳詩曼一幅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晶瑩的淚水自眼角潸然而下，惹得圍觀路人紛紛慨歎。

　　“這陳家的二小姐，真真是善良又溫柔！”

　　“攤上這麼個姐姐，被迫代嫁，已經夠委屈了，卻不訴一句，反倒為姐姐焦心難過，這姑娘，真真可人疼！”

　　“要不人趙公子把她捧在心尖上呢！人姑娘配得上！”

　　“這陳家的大小姐，可真是不知羞恥！做出那等丟人的事，居然還跟沒事人似的！”

　　“不要臉！這種狐媚子，向來就知道拿一張臉去勾搭男人，她才不知什麼叫羞恥！”

　　“不是這樣的！”素兒氣得快哭了，大叫解釋：“事情根本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們小姐是被陷害的！是二小姐先勾搭了大小姐的未婚夫……”

　　她叫得聲嘶力竭，可惜，眾議沸騰，她的聲音很快淹沒在眾人的唾棄聲中。

　　“我們又不瞎！當日席宴上，她和那顧癱子摟抱在一處，大家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就是就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你以為你胡亂說，我們就信了？”

　　“不喜歡翩翩公子，喜歡癱子，這陳家大姑娘口味還真重呢！”

　　“可能那癱子別的好？”有個二流子插了一句，立時引來一陣哄笑。

　　他們隻顧著逞口舌之快，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們口中的癱子，正冷著臉向這邊瞧。

　　顧沉寒斜靠在窗邊，一句又一句嘲諷之音入耳，他眼底的墨色也愈來愈濃。

　　“公子，屬下這就出去，封了他們的嘴！”阿潤雙拳緊攥，滿目憤怒。

　　“不必！”顧沉寒擺手，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醫館大夫林慕之正坐著他對麵，看著他越來越黑的臉，後知後覺叫：“啊，我忽然想起來，外麵那個陳家大小姐，不就是你新娶的夫人嗎？”

　　顧沉寒掠他一眼，答非所問：“你確認一下，到底能給我幾車藥草？”

　　然而林慕之的八卦之魂正在熊熊燃燒，根本不搭他的茬，隻探頭去瞧陳櫻見。

　　“哇，嫂嫂生得好美貌！”他驚歎，“老兄你豔福不淺啊！就這樣的美色，你們居然總說她醜，眼睛是瘸了吧？”

　　阿潤撇嘴：“她心醜！”

　　“是嗎？我怎麼瞧著挺好的！”

　　“那把她送你好不好？”顧沉寒伸手把林慕之薅回來，“我也不要別的，給我五車藥草就好！”

　　林慕之狂翻白眼：“老兄，你這話，有點刻薄了吧？”

　　“你到底能不能弄到五車藥草？”顧沉寒三句話不離軍備物資。

　　“我給你十車行不行？”林慕之被他纏得沒辦法，隻得應下來。

　　“甚好！”顧沉寒站起身，理理衣裳。

　　“這就要走？”林慕之看著他，“嫂嫂外頭正被人擠兌呢，你確定不出去幫個忙？”

　　顧沉寒不說話，目光遙遙落在人群中的陳櫻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