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工人都走幹淨了，白玉京幫周晴一起收拾。

　　周晴把碗筷都放進大盆裏，十五副碗筷還不算多，白玉京想幫幫周晴洗好再走，被周琴推開。

　　“玉京，廚房裏有一壺晾好的涼茶，你待會拎到工地去，這沒啥事了周姨能忙得過來，下午不是還要去城東買酒麼？你找地方歇會，要不去逛逛，這周姨一個人就行。”

　　白玉京說著好，但還是坐著板凳，把晚上那頓飯的菜給摘了出來。

　　周晴跟她說：“玉京啊，霍老板家那小子可不省心，要是真沒辦法，你就得想別的轍，霍老板在兒子學習的問題上是不會讓步的。”

　　白玉京心想，不就是個混小子麼？不樂意學，就給他套上麻袋打一頓，還怕他不成。

　　但她沒挑明說要用武力鎮壓。

　　“沒事的，周姨，這附近還有幾家小飯館，實在不行我就去別人家看看。”

　　都收拾完，白玉京來到前台，找藿七把今兒的賬先結了，提著一壺涼茶走出了胡同，但沒著急去工地，過了幾條街，走到了舊書市。

　　別看白瓊玖給她腦袋剪得跟狗啃的一樣，但是學習上，白玉京無論如何都會支持他。

　　瓊玖用的都是她淘汰下來的舊書，昨兒晚上，她看到那小子已經自學完初二上半冊了，學習光看不練可不行。

　　可是她初二這一年還沒開始努力學習呢，所以練習冊什麼的壓根沒買過。

　　晚上還要給藿七的兒子補課，買套二手練習冊，可以給倆人用，劃算。

　　一本練習冊隻夠瓊玖做兩三天的，到時候再來給他買新的。

　　白玉京把茶壺放在一邊，蹲在一個舊書攤上翻了起來，這攤子上的書都挺新，還挺全，各科都有，語數外，物理、化學，還有一本文言文，這可是去年新出的題，隻有正版書店才能買到，一套下來要兩百多呢。

　　謔！連名都沒寫，隻有開頭幾頁寫了幾個字，剩下的連翻動的痕跡都沒有，誰家攤上這樣的熊孩子，爹媽也是不夠愁的了。

　　白玉京挑出初二上學期的練習冊，問：“這幾本什麼價？”

　　賣書的是個染著黃毛的男孩，黑色T恤上印著誇張的龍紋，穿著一條破洞的乞丐褲，耳朵上打了一串洞，手上還帶著骷髏頭的戒指，正拿著遊戲機biu biu biu玩坦克大戰呢，看了眼白玉京手裏的幾冊卷紙，不耐煩的說：“啊？就買這幾本？”

　　白玉京點點頭：“就這幾本。”

　　那男孩皺著眉起身：“靠，在這曬了一天了，也沒賣出去一本，得了，你在這等著，我去問問。”

　　說著，男孩晃晃當當鑽進胡同裏的一家音像店，距離不遠，白玉京都能聽到店裏的說話聲。

　　“老大，有人要買黃岡上學期的題紙。”

　　“什麼？不賣，叫他把下學期的也買了。”

　　“成，那賣什麼價？”

　　“沒看見我連名都沒寫過麼？給她最低打個8折，那些題看一眼我腦仁都疼，趕緊給我賣了。”

　　“好。”

　　談話聲到這就結束了，白玉京也知道了這套題紙的價格，新是新，可是太不劃算了。

　　那男孩出來看她起身要走，急忙喊道：“哎，你給我回來，看完不買誰讓你走了。”

　　白玉京真希望手裏這壺涼茶還是熱的，直接燙他一臉水泡，叫他跟她裝。

　　“我已經知道價錢了，最低八折對吧，還得把下半年的也買了，太貴了，我不要。”

　　說完白玉京繼續往前走，打算去別家買。

　　“那你想花多少錢買？我這套題都沒寫幾個字，基本就是新的，你去新華書店看看，這一套多少錢。”

　　白玉京一回頭，看到一群半大少年不知道從哪呼啦冒了出來，街上買書的人頓時離得老遠。

　　這些少年全是五顏六色的腦袋和誇張的服飾，中間的男孩穿著一套名牌紅色籃球衣，頭發雖然沒染，卻也打著紅色的發蠟，一綹一綹的跟刺蝟一樣，而且還自以為很拉風的把雙手插在褲兜裏，下巴抬得高高的看著她。

　　白玉京很想笑，這殺馬特的刺蝟頭是在cosplay灌籃高手的櫻木花道麼？她記得櫻木後來可是剪了個球頭啊，不過這麼經典的發型，人家好久都沒見到過了。

　　其實，她很想以過來人的身份倚老賣老一下，告誡年輕人，等他長大了，再回頭看看現在的模樣一定會覺得自己很腦殘的。

　　可是，這也不是她家孩子，就讓他繼續放飛腦殘的青春期好了，人不輕狂枉少年麼！

　　“你這題紙不管寫了幾筆，二手的就是二手的，不按二手價賣就隻能當廢紙賣了。這樣吧，我看你們在也耗挺長時間了，這大熱天的挺不容易，你就跟別人家價格差不多，我再給你加五塊，算是友情價了。”

　　男孩撇了眼其他書攤用紙殼板寫的價格，眼中立刻噴火了。

　　別人家題紙全舊舊的扔成一堆，用繩子按照學期捆成捆賣，一捆也就十幾二十塊，還沒有他一本題價高呢。

　　“你玩我呢吧！不知道我是誰是麼？敢跟我要這價格。”

　　男孩氣急，怒吼道。

　　白玉京攤攤手，氣勢不錯，可惜啊，就是腦殘點，她不買他還能強賣不成？

　　“我都給你加五塊錢了，已經很不錯了，是你自己不賣的。走了！”

　　一轉身吹著口哨真走了。

　　“喂......誰讓你走了，你給我回來。”

　　聲音從最開始的叫囂，變得越來越小。

　　白玉京咧開嘴角，算準那男孩撒不下臉，跟她在大街上討價還價，果然......

　　剛走幾步就看到一樣的練習冊，就是舊了些，不過給瓊玖那孩子買啥樣的都不能嫌棄，剩下的五塊錢還能買兩本名著給他看呢。

　　剛才打遊戲的黃毛立刻上前：“老大，你等的人應該快來了，要不這些書趕緊抖摟賣了得了，你不是還想請人家去看電影麼？”

　　少年賭氣的說：“不賣，我去看電影你留在這接著賣不就完了麼？難不成你還想跟去，當電燈泡咋地。”

　　黃毛立刻蔫了，瞅他這命啊，蹭個電影都不成，真衰！

　　白玉京在別人家，花了十塊錢就把那套題紙買了下來，這家賣的書都便宜，十塊買了五本名著，還有一捆被坐在賣家屁股底下的意林，才兩塊錢。

　　這麼多書瓊玖該高興壞了，正當白玉京滿臉笑意，打道回鹵味店時，身後傳來一道嘲諷的聲音。

　　“呲，窮酸樣，練習冊都買二手的。”

　　不用回頭，白玉京就知道這是誰。

　　除了那負心漢的妹妹秦藝菲，還有誰能這麼明目張膽的刻薄？

　　白玉京回身，頓時瞪大了眼，目光釘在秦藝菲以外的女孩身上，腳就跟釘在地上一樣動彈不得。

　　“藝菲，你別這麼說玉京呀，她也是不得以的。”

　　“小薇姐，你就是人太好了，她家就是窮，什麼不得以，每次開學都得來咱家借錢，這也叫不得以？我說白玉京，怎麼中考沒考上？還得回頭學初二的課，你可千萬別到外邊說你跟我們家有關係，你不怕丟人，我們家可怕，更別恬不知恥的說你跟我哥是未婚夫妻的關係，想想就夠惡心的......”

　　白玉京根本聽不見秦藝菲挖苦的話，眼睛裏隻有那個女孩。

　　女孩紮著公主頭，泡泡半袖襯衫配牛仔背帶裙，腳上穿著名牌涼鞋，襯得整個人十分清爽可愛，衣服的好質地和柔和的聲音都說明這是個家世很好的女孩子。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溫柔似水的女孩子卻包藏禍心。

　　明知道她跟秦白夜早就訂婚，卻硬生生橫插一腳，做出那麼不要臉的事，還擺出一副她最無辜的嘴臉。

　　“我從小就愛著白夜，玉京，你叫我怎麼辦？如果沒有他，我根本活不下去。要是你比我早出現在他的生命裏就好了，那樣我也不會明知你愛他還對他無法自拔，這些年過得這麼痛苦。玉京，你也懂得什麼是愛。可是你知道麼？真正的愛是要他過的幸福。現在我和白夜相愛，我們都很幸福......”

　　所以呢？你們很相愛，我就得退出。

　　這是什麼神邏輯？

　　也虧她想得出這套話，白玉京收回看精神病的眼神，對一臉傲慢的秦藝菲說：“秦藝菲，你有錢幹嘛逛二手書市？新華書店更適合你們這種身嬌貴肉的大小姐，那裏還有空調能蹭呢，你怎麼不去？”

　　白玉京必須承認秦藝菲長得是真好看，明眸瓊鼻櫻桃嘴，黃金比例的身材，可是嘴巴刻薄，腦殼下也病得嚴重，上輩子被盧小薇耍的團團轉，還幫人數錢。

　　哎！秦家人的好基因到她這，怎麼就成了殘次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