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甄姬說道：“舅舅，當時的那場意外，真的是衝著您來的？”

　　直覺告訴她，好像是哪裏出了問題。

　　舅舅那個時候是丞相，等於是剛接了外祖父的班不致於得罪誰。

　　要知道就算麵和心不和倒也不會讓人起了殺心。

　　難道這是劉玉衡策劃的？

　　孫泉皺了眉，“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如今已是廢人一個，自是讓他們放鬆了警惕。”

　　他倒是覺得事情因自己而起，卻又感覺另有隱情。

　　甄姬見他並不是很想提起隱痛往事，便放棄了追問，“是我唐突了，舅舅有沒有想過找個大夫醫治你的雙腿？”

　　孫泉搖頭，“要是能治好，就不用等到現在了。”

　　他早就不抱什麼希望，更何況家裏目前平平安安就已經很不錯了。

　　甄姬驀然想起來，有個神醫專治疑難雜症，隻是不好找到他的所在地，“舅舅，姬兒還是希望你能振作起來。”

　　“行了，等會你表妹回來讓她陪你玩會。”

　　孫泉現在儼然是忘不掉那場意外帶來的打擊，殘腿讓其他人看著他的眼神多了同情和取笑，他本來以為自己能堅持不在意，可惜......

　　甄姬很想安慰他，別這麼垂頭喪氣，至少跟那個時候的自己比起來，他還有時間頹廢躲在屋裏隻顧著讀書，而她直到死前才知道所謂的真相，當真是讓人覺得好笑。

　　 她躺在了母親以前睡的床榻，擦了自重生以來就沒有流下來的淚水，暗暗發誓，隻許哭這麼一次，以後絕不能為那些人渣哭泣。

　　晌午時分，外麵的梅花開的正豔，忽然被一陣強降雪壓倒，等到風吹來，雪已經落在了下人們的肩膀上。

　　有個紅衣少女站在了許久沒來的院子，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著沒開的門，“二小姐，你在這做什麼？”

　　少女正是孫泉的幼女孫扶搖，她今天聽說家裏來了客人，這才趕著過來看看，“要你多嘴，我就是過來隨便看看的，哼。”

　　“是扶搖表妹嗎？”

　　甄姬聽到聲音就醒了，這還是她初見這個傳說中的表妹，以前隻聽說嫁到了遠方，未曾想今兒就遇著了。

　　孫扶搖瞅著她，瞅了很久，“像......真像。”

　　甄姬好奇，“像什麼？”

　　少女一身紅衣和那些蠟黃點梅花形成了雪中的美景，甄姬看著這樣不失天真活潑的表妹，那種自由自在的性子，是她注定沒法擁有的。

　　孫扶搖拉著甄姬去了屋裏，打開了屏風後的畫軸，“就是這個啊，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姑姑呢，這會見到了表姐，方才感慨為何我沒有生的這副好皮相？”

　　她是真心羨慕甄姬母女的容貌，同樣流血孫家一半血脈的人，為何自己卻平平無奇。

　　甄姬盯著畫軸裏的女子眉目如畫，笑容也像春光燦爛，她盡量克製不去悲傷，隻是在想甄奎城當初策劃的英雄救美，母親一定是知道了這個才會抑鬱成疾。

　　孫扶搖看不清甄姬的臉部表情，“姐姐，你是不是餓了？最近新來的廚娘做飯還行，我帶你去嘗嘗。”

　　甄姬沒有立刻跟過去，而是看著她笑了，“不急，你是從外麵剛回來？”

　　孫扶搖嘟了嘴，“可不是嘛，原先母親想去開元寺，路上遇到了九皇叔的人搜查盜賊，我們隻能回來了。”

　　她仔細地描述了劉乾墨今天帶人上場，很明確表示自己害怕他的麵具，看起來就像城隍廟的鬼神。

　　甄姬也不覺得奇怪，“早些回來也好。”

　　孫扶搖看著雪地有些出神，“若是哥哥在就好了。”

　　甄姬臉色跟著變了，卻也沒有讓人瞧見，“好了，扶雲表哥會平安歸來的。”

　　孫扶雲跟著劉乾墨一起謀事，最後在上輩子一起被劉玉衡解決了。

　　那個時候她還不懂得何為權謀心術，隻當是劉乾墨牽連了孫家，自是對他頗有埋怨。

　　舅母胡氏是真正的高門嫡女，甄姬對她的印象也不是很深。

　　畢竟因為父親的關係，兩家很少來往，所以這會她隻能按照平時的規矩去和她相處。

　　晚飯時，一家子好像都很嚴謹的樣子，幾乎沒什麼人說話，隻有孫扶搖偶爾會說一些自己遇到的事。

　　無非是看到一些歹人欺男霸女，她沉不住氣便上前去教訓了他們。

　　孫泉臉色不悅的看著女兒，“就知道惹是生非，叫你去習學武並不是讓你去打架的。”

　　孫扶搖覺得自己特別的委屈，“我隻是救人，他們明擺著欺負人，難道不應該管嗎？”

　　“你是未出閣的姑娘，怎麼好拋頭露麵？再說了多管閑事，得罪了他們這些歹人，你不怕會受到報複？”

　　孫泉氣的胸膛上下起伏。

　　是他太寵她了，才會縱容的她如此放肆，無法無天！

　　胡氏身邊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哪裏舍得被罵，忙過來救場，“行啦，行啦，這件事情就算她不管，那自然也會有人出手相助，孩子還小，這麼凶幹什麼？以後有什麼事情慢慢說不行嗎？”

　　當初孫扶雲參軍的時候，她也是一百個不願意，是孫泉一口應下。

　　這會子兒子不在身邊，女兒也要受到責備，她心底實在不舒服。

　　她看孫泉也沒有動怒，就讓他們去吃飯，然後對甄姬說，“姬兒，你能過來看外祖父，外祖母自然是一件好事，說心裏話，這丫頭也沒有什麼姐妹，你就多住幾天權當陪陪她了。”

　　甄姬以前對這些話倒是覺得無所謂的，但是現在看看，胡氏倒是想讓自己趕緊離開的意思，她不動聲色道，“舅母，我原也不想多叨擾你們，隻是過幾天就是母親的忌日......倘若住在這裏不太方便，我隻有一個要求，能否把娘親的畫像帶走？”

　　孫氏肯定是被柳姨娘害死的，可是自己沒有任何證據。

　　不過就算證據擺在父親的麵前，恐怕他也會視而不見，還是一心護著那個賤人。

　　胡氏笑著，“你這孩子真的很有孝心，隻可惜小姑子去世的太早，要不然肯定能夠見到你亭亭玉立的樣子。”

　　甄姬隻當這些是客套話，並沒有上心，“舅母，雖然我足不出戶，對外麵的事情倒是略有耳聞，神醫夏侯星雲遊四海，如果找到他的話，舅舅的腿傷就算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