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姨婆......”不看李芬芳的嘴臉，蘇文靜強迫自己做出楚楚可憐的模樣，睜著一雙帶著淚意的眼眸去瞧王姨婆。

王姨婆果然心軟了，她歎了口氣，道：“哎喲，文靜丫頭，一般你這樣瘦弱的是不好嫁人去......但是老婆子我就幫你一次，你可記好了，嫁人可不是兒戲，新媳婦進門總歸要委屈些時候......不可能因為鬧脾氣就放你回家的。你想好了嗎？”

看著殷切叮嚀的王姨婆，蘇文靜隻覺得她比李芬芳這個便宜娘要親切多了。

她忙不迭地點頭道：“我知道。”

蘇文靜嘴上答應得很快，心裏卻還是怏怏的沒有底。

她作為一個享受著2017年高速發展的先進科技的單身少女，突然要嫁作他人婦，還要去到最為貧瘠落後的鄉村裏，此刻她的內心簡直是萬馬奔騰般的無奈。

她看了一眼臉色青白的李芬芳，咽了口唾沫，對著王姨婆扮出了乖巧懂事的笑意。

但是她卻不得不嫁人啊，要是經過了這件事還留在原生家庭裏，不是被李芬芳活活折磨死就是要去嫁給更差的人了。

好歹現在脫離了重男輕女的父親母親，還有奮力一搏的機會。

“喂，我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王家的，你不會是把這茬給忘了吧？”見事情就要成了，大筆的聘禮變成煮熟的鴨子飛走了，李芬芳終於是忍不住尖銳地道。

王姨婆能在這件事中吃到不少的回扣，有了這麼一大筆油水，她才不會把李芬芳的憤怒放在心上。

“不是我說你，老姐姐，你不要老是為難你的女兒啊......你放心，我帶你女兒走，一定會讓她過上好日子的。”王姨婆打了個哈哈，生怕李芬芳上來動手搶人似的，趕緊吩咐趕牛車的人道，“還不快走啊，誤了成親的好時間咱們都耽擱不起！”

牛車搖搖晃晃，比起那平穩飛速的汽車差遠了。坐在牛車上跟著搖搖晃晃的蘇文靜看見李芬芳吃了黃連一樣的嘴臉，卻覺得這車驟然就舒服多了。

王姨婆又和李芬芳拉扯了幾句，便緊趕慢趕地跟在車後麵，攀著護手欄就坐了上來。

她眯著眼睛打量了蘇文靜一圈，哎了一聲道：“文靜丫頭，你實在是太瘦了。到了婆家怕是要被那老婆子說幾句，你可得做好心理準備啊。”

蘇文靜摸了摸鼻子，心裏暗暗腹誹，當時的女孩兒們個個都想瘦成竹竿子，沒想到時間倒退了三十年竟然胖瘦審美大反轉了。

她看了一眼自己單薄的小胳膊小腿，有些哀愁地談了口氣。王姨婆的話所說不假，這具身軀實在是太瘦了，根本不是嬌生慣養出來的那種苗條，而是餓瘦的。

“在家裏的時候有什麼好東西都給弟弟，我是從來都沒有過的。姨婆你放心，等我在新家好好吃幾頓，一定能養出肉來。姨婆你人真好，這麼關心我，我心裏都記著呢。”蘇文靜嘴甜，三言兩語便把王姨婆笑開了花。

王姨婆笑著打了她的手一下，語重心長地道：“你要嫁的人家，是李河村的老朱家。那老朱家家底可不薄，雖然獨子因為身體一直不好虧空了很多，但是夠你吃飽穿暖還是沒問題。有這麼門婚事，也是你的造化。”

蘇文靜勉強笑著迎合了兩句，心裏卻是悶悶的。

農村的女人們都以嫁給衣食無憂的男人作為榮耀，連一個為到底是否幸福發問的都沒有，她心裏有些不舒服。

卻也隻能入鄉隨俗一樣地認了命，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看以後她的發展吧。

牛車載著二人搖搖晃晃地到了李河村，已經是夕陽西下。

三三兩兩的農民們提著鋤頭從田埂上唱著山歌往家裏走，李河村裏已經飄起了一股米飯香氣。

蘇文靜隻覺得肚子咕咕在叫，但不好意思說出來。她知道，大戰還在後麵呢，媳婦是用來衝喜的，像她這麼瘦弱的肯定要費一番唇舌才能“推銷”出去了。

王姨婆帶著她在一間獨門獨戶的院子前麵站定，敲了敲門，粗著嗓門喊道：“尤大姐，你要的人我給你帶過來啦！”

門“吱呀”一聲便開了，一名中年婦女擦了擦手上的油煙，對著王姨婆先是笑了笑，又轉頭看向了蘇文靜。

“她才多大？”蘇文靜未來的婆婆不滿意地蹙起了眉頭。

蘇文靜不等王姨婆開口，便笑著道：“我今年十八了，你別看我瘦小，但是我幹農活可厲害了，之前家裏的農活可都是我包攬的呢。家裏給我一天一頓飯吃，我還能好好地活下來，身子養養肯定就能好了！”

王姨婆有些驚訝地看向她，在她印象裏，蘇文靜可都是話不多的安靜丫頭。今天倒是頗為的伶牙俐齒，說不定能讓她省下來一番工夫。

“是啊，尤大姐。”王姨婆連忙接話道，“這丫頭也是我千挑萬選出來的，廢了老鼻子的工夫。人家聘禮也不要了，禮金你可以全拿回去，怎麼樣，把孩子帶回去吧。”

尤翠遲疑了片刻，這才猶豫不決地道：“那行吧，王姐姐，我是相信你的眼光才收下這孩子的，你可不能打量著騙我......”

王姨婆立即滿臉堆笑地把蘇文靜往屋子裏推，嘴上靈巧地說著，“哪裏哪裏，你這是哪裏話......”

大門在蘇文靜身後緩緩合攏，現在隻剩下她一個人承受著尤翠尖銳的目光了。

她趁機看了一圈自己將要生活的新環境，房子半舊不新，看著還算幹淨。隻是缺了些生機活力，說白了就是沒有人煙味，還飄著一股酸澀的中藥味道。

聽說老朱家的男人除了病榻纏綿的那個，就隻剩下尤翠的丈夫在城裏打工賺錢，隻留著尤翠一個人在家裏打理。

到了開春的時候了，田地裏還隻有尤翠在忙活，每日都要勞累得很。

“你就住在我旁邊的房間裏，每天早點起來幫我做家務活，其他的......過一陣子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