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側廳的八仙桌上，兩人各自拿起一本賬本在算著數目，一旁的算盤打得算珠清澈地響個不停，可是慕儀並沒有拿算盤。

整個大廳鴉雀無聲，全部人的目光都貫注在兩人的手上。

隻見她拿起一隻蘸了魔的毛筆，在紙上寫著，淨是一些看不懂的字符。可是在慕儀寫來卻用心極了，仿佛不受外界的絲毫幹擾。

這一本賬本上看著雖然字多，但是需要看的內容不多。

手中的毛筆所寫的也是越來越快，賬本上的頁目一頁頁飛速翻過。

眾人靜默等待，落針可聞。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慕儀已經算完了一本較薄的賬目，而賬房先生還在算著第一本，才約莫算了有十來頁，而慕儀已經在翻著第二本了。

京兆尹拿起茶杯無聊地喝了茶，姚氏母女心裏卻是在焦急著。

“娘親確定大姐姐不會算數麼？”慕含霜縱然平時再淡漠自然，現在也不得不心生疑慮。

“肯定不會，自從徐氏搬過去冷院，她哪裏有紙筆學算數。”姚氏低聲回應慕含霜，心裏卻還是隱隱生出一絲不妥。

一個時辰後，慕儀已經將賬本給清點完畢，而賬房先生還在埋頭算著。

慕儀很是耐心地等著，直至到中午時分，賬房先生才清算完畢，他自認這麼多次來，這次已經是算得最快的時候了，沒想到慕儀比他還要早停筆。

姚氏本來想請京兆尹大人留府用飯，被京兆尹一口回絕。

“將你們算出來的數呈上來吧。”

隻見到慕儀寫上來的數目上多是和賬房先生算的一樣的，京兆尹對慕儀的眼神有了一種讚羨之意，實在沒有想到這麼年輕的姑娘竟然能算得這麼快而且準。

可是這其中有一本賬本中兩者算出來的數額卻是相差深遠，正是京都大街的收入那本，也是最厚的一本賬本。

數額卻是相差了幾十萬兩！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造假！”京兆尹沉吟了片刻，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嚇得姚氏和賬房不由得心裏一顫。

這話京兆尹看著賬本講的，慕元清心想難不成是這個不受寵的女兒為了多拿點錢造假，他看了一眼數目竟然相差幾十萬兩之多。

“慕儀！還不跪下。我們慕家好心養你們三人這麼多年，你竟然還敢想謀我慕家的財產！”

慕儀這才抬起頭盯著這個自私到不分青紅皂白的父親，心裏一陣冷笑。

慕元清轉身對著京兆尹大人討好道：“是本候教女無方，大人要是帶走慕儀便帶走吧。侯府容不得這樣的人。”

慕含霜的心鬆了一口氣，“想來大姐姐學藝未精，算錯了數，好歹是慕家的人，請大人留幾分薄麵。”

她盈盈一拜下去，一個恭謙大方，友謙姐妹的形象，讓人感歎二小姐真是個善人。

“求大人明察！”慕儀瞬間跪下，可是傲骨錚錚，一副坦坦蕩蕩。

“你先起來。”他自然不會為難這一個聰明的小姑娘。

“本官什麼時候說慕家大小姐造假，本官說的是這個賬房先生，要不是本官來得及時，你們慕家怕是要被這種人給謀幹淨了家產。”京兆尹揮了揮手，身後兩個小官兵立刻會意，直接將賬房先生拖了下去。

“大人，這怎麼會？不會是弄錯了吧。”慕元清有點難明，這個賬房先生可是幫慕家管了十幾年的賬目。

“哼！怎麼不會？”京兆尹看著這一幕，瞬間也覺得慕元清這個侯爺活得也夠糊塗，竟然幫著外人趕著送自己的女兒入獄。“官府每年都有京都大街的收益情況登記，慕小姐算得和我這本公賬上麵記的相差無幾，而你們竟然算少了幾十萬兩，是想偷減稅收？”

偷減稅收，輕則補上，重則抄家。

“大人英明呀！”慕儀語氣明正，沒有絲毫過度的諂媚，再一次拍了京兆尹的馬屁。

慕含霜沒想到事情會這樣轉折，她看著慕儀一次又一次的討好，眼中充滿不屑的輕視。

姚氏聽到偷減稅收著個名目，富態的身軀連忙朝著京兆尹跪下，“自然不會，肯定是那個賬房先生私下偷吞賬目。”

她眼底一絲恨絕，這種情況下，還是犧牲一個賬房先生好。

“既然賬目清算完畢，那麼這些徐氏的地產就歸還過去吧。”京兆尹定案，姚氏也隻好咬牙答應。

送走京兆尹後，慕元清對著姚氏發火道：“這究竟是什麼回事？”

一大早就請來京兆尹，而且還鬧得全京城都知道他們吞壓徐氏的財產，現在還莫名奇妙將京都大街上的店鋪和一個賬房先生給清了出去。

姚氏吊梢眼陰冷地看著慕儀，字字咬牙，“老爺不如問問你那個嫡女和平妻徐氏。”

慕儀不怕，回應上姚氏的目光，“父親是知道我和母親還有弟弟的生活處境的，我若不拿回來，可能我們三遲早有一天餓死在侯府。”

“你說什麼混賬話，要不是我們慕府收留你們母女，你們那條賤命早就死在大街上。”慕元清茶盞扔翻在地，他上前一步，指著慕儀的鼻子道。他現在開始看著這個大女兒，這個似乎專門討債似的女兒，漸漸地不再像從前那對軟弱可欺的母女。

“父親別忘記了，京都大街是我娘親徐氏的產業，每年的租金都足以給我們母女生活大半輩子，沒了你，我們反而會過得更好。倒是慕侯府沒了那間鋪子，怕是生活會過得更緊迫。”慕儀冷冷一笑。

“父親別跟大姐姐慪氣，橫豎不就是徐氏缺錢，怕是大姐姐也是迫不得已，給點錢打發就行了。”慕含霜持著手絹，一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慕儀。

慕含霜倒是很看得清時勢，既然京兆尹走了，慕儀沒了撐腰，想拿京都的鋪子沒那麼容易。

慕元清聽到慕含霜這樣說，消了點氣坐下來，往腰間一扯錢袋，打開，直接朝著慕儀扔了過去。

“孽畜，拿了錢，趕緊滾！”慕元清施舍一般地看著慕儀，他朝著慕儀厭惡地揮手，分毫不想看到她。

慕儀覺得慕含霜還真是厲害，三言兩語就將過錯撇清，如果她是以前那個會要臉皮的慕儀，現在怕就會分毫不減著錢，然後轉身回到冷院，繼續過著分錢沒有的生活。

可是，既然是現在的慕儀，自然不會讓她們這般欺負。

“阿儀已經拿到鋪子，這些錢還是父親留給自己用吧。既然今日京兆尹大人已經幫阿儀算清娘親的嫁妝，阿儀自然會接手好，還請主母在三日內將鋪子交到阿儀的手上，否則阿儀哪怕上門砸館子，也是得砸回來的。”

慕儀說完便走，她跟姚氏她們沒什麼好說的。

“老爺，你聽到了，這個怎麼養也養不熟的白眼狼，還說上門砸館子，這是她一個小姐說出來的嗎？早知就應該除了她。”

慕元清陰厲的眼神看著離開的慕儀，心中思考不定。

“母親，我有個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