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直到黃昏才幽幽轉醒,看著到重孫兒一直陪在身邊,既欣慰又失落,不住的唉聲歎氣。
“太奶奶保重身體才好,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別的就不用多想了!”楚鈞安慰地說道。
“鈞兒啊,太奶奶對不住你啊……哎……這璃兒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們楚家……”
“太奶奶,您別說了,振興楚家責任的事情自有重孫來擔著,和這個女人一點關係也沒有,太奶奶您別聽信那些江湖術士的妖言了!”老太夫人話還沒完,就被楚鈞打斷了。
“什麼江湖術士,那可是易天機,整個北冥國出了名的觀星大師啊,道行極高,連前朝帝君仁帝對他的話都深信不疑,他在前朝的預言基本都實現了,要不是衝著和你爺爺的交情,給予我們楚家提點,我們祖孫倆根本不會活到今日……哎……”老太夫人激動地說著,憶起了往日的種種,眼睛中布滿了傷心的淚水。
聽這話,楚鈞也漸漸回憶起那段埋在內心深處痛苦的過往,當年他才4歲,在一個冬日午後,太奶奶慈祥地看著他練著劍,昨日剛學的劍法還相當生疏,練起來也非常生澀,隻見父親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和太奶奶說了些話,太奶奶當時就震驚了,一臉痛苦和無奈的看著自己和父親,父親……一個多麼堅毅的男子啊,從未掉下過眼淚,此時居然眼淚縱橫,父親給太奶奶跪了下來,太奶奶留著淚用力地點了頭,父親最後跪別了太奶奶,摸了摸自己的頭,叮囑自己要振興楚家後,便離開了。最後留給楚鈞的隻是一個蕭瑟的背影,從那以後再也沒見過父親。
太奶奶當時就命下人收拾了行李,連夜帶著自己遠離了京城,來到了禹州,靠著祖上的基業轉而經商,遠離朝堂。後來楚鈞才知道,前朝的仁帝被自己的親弟弟弑權奪位,楚家世代武將,對仁帝也忠心耿耿,拚死保護仁帝,這場奪權的戰亂維持了一天一夜,最終仁帝敗了,父親,爺爺在這場戰亂中犧牲了。而仁帝卻不知所蹤,當今的賢帝,也就是仁帝的弟弟順利奪得了帝位,便開始清理前朝的舊部,楚家上上下下一百零七口都未能幸免,其中還包括懷著身孕的母親。要不是易天機當日和爺爺提點了這些,想必自己和太奶奶也成了刀下亡魂了。
想到這,楚鈞的眼眶也濕潤了,他恨,他想報仇,他想恢複楚家當年的盛景,突然又想到現在的處境,沒好口氣地對老太太說:“那個易天機,既然料事如神,為何不及時告訴仁帝自己的弟弟會奪位?為何不告知爺爺和父親及時避難?為何最後沒料到自己會身首異處?若他早些告知,父親,母親和爺爺也不至於死得那麼慘……可見此人,與一般江湖術士一樣,都是騙人的而已……”
“鈞兒!不得亂說!”老太太嗬斥了一聲,轉而看到楚鈞那發紅的眸子,心又酸疼了下,“鈞兒啊,易天機隻是能參詳命理,卻不能更改天命啊,你父親與你爺爺身在朝堂之上,也是身不由己啊,若不是那易天機,恐怕我們都是已死之人了,我本就是一隻腳踏進棺材之人,死不足惜,可憐你年紀尚小,又是楚家唯一的血脈……”老太太淚眼婆娑地望著坐在一旁,臉色鐵青的楚鈞,拉過他的手,語重心長地說著。
“那麼娶夏氏,也是那個易天機的意思?”楚鈞緩緩地說。
“是的,當日易天機還給了你爺爺一個生辰八字,說娶此女可保楚家百年基業,這對於當時的局勢來說,無疑是楚家最後的希望啊!”
“一個女子如何保楚家百年基業……這個易天機是不是老糊塗了……隻可惜他已經死了,不然我肯定要找他當麵問問!”楚鈞向來不信這些命理之說,他隻相信自己,更別提娶個女人保楚家的荒誕做法了,不過看到老太太一直堅持,自己也不好多說什麼,好在這個女人現在已經死了,省了自己不少麻煩,那個易天機怎麼沒料到她會如此短命,還保楚家?果然是荒唐的事情,也許僅僅是給爺爺留著些期許吧。想到這,楚鈞不禁冷笑了幾聲。
“我尋遍了禹州城,符合這生辰八字的,就這夏夢璃一人……隻可惜她……我知道你向來不信這些,也不滿意這門親事,可若太奶奶我不這麼做,等我死後如何和你爺爺,你父親交待啊………”老太太為難地歎著氣。
“太奶奶!你別這麼說了,如今這人都已經死了,多說無益啊!現在關鍵是您的身體最重要,滿足這生辰八字的禹州城內就她一人,不代表全北冥國也就她一人啊,易天機當時隻給了八字也沒給地點,隻要太奶奶開心,孫兒把全國這個生辰的女子全娶過來無妨!”楚鈞安慰著老太太。
老太太聽後,笑了笑,仔細想著楚鈞的話,也是有些道理的,漸漸地眉頭鬆了鬆,便說:“鈞兒說得也有道理……想來那丫頭也命苦,她家裏人好生打點著,別怠慢了,那後事……”
“太奶奶,您就別操心了,這些事情我已經交給凝湘去辦了,您好生歇著!”楚鈞邊說著邊扶著老太太躺了下來。
老太太點點頭,順勢躺了下來, “鈞兒也去歇著吧,我也有點乏了,想再睡會……”
“那孫兒不打擾太奶奶休息了!”說著楚鈞便走了出去,輕輕地帶上了門。
老太太閉著眼睛,歎了口氣,心裏仍然覺得不舒服,感覺自己的心始終懸在半空中,落不下來,老太太終究還是無法釋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