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澹台家今日，三十年不曾動過的中門大開。

　　澹台家的大小姐澹台思涵親自引領著一個布衣青年，從外麵沿著中門走了進來。

　　澹台思涵扭過頭，看到李長生臉上不耐煩的樣子，皺眉說道：“我們家這大門從我生下來以後，就沒見打開過。要不是你這張臉，還能有這個待遇？”

　　她也是怎麼都想不清楚，爺爺怎麼就忽然糊塗的，非得這麼重視一個和他先生長得像的人。

　　他也不想想，他自己都一百多歲了。他的先生怎麼可能還活著。

　　就算活著，更不可能是一張二十來歲的臉！

　　可澹台鏡明就是執意大開中門，還讓她這個最受寵的孫女親自去迎接。

　　按照澹台鏡明的意思，是讓她盛裝打扮，門口跪迎。可澹台思涵實在是不願意，沒有聽從澹台鏡明的話。連帶著，對李長生的態度也不是很好。

　　李長生神情不耐，說道：“抓緊時間，我還要回去陪我女兒，沒時間跟你耗在這裏。”

　　澹台思涵不樂意了，蹙眉說道：“我爺爺一句話足夠讓你以後的人生飛黃騰達，你竟然覺得這還不如陪你女兒來的重要？”

　　“陪我女兒，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李長生淡淡的說道：“若不是巧合之下被他看到，他此生不會有見我的機會。”

　　澹台思涵聽的更加生氣，斥責道：“請你對一個百歲老人尊重一些，就算是年紀，他也稱得上你的長輩了。你就這麼說一個長輩的嗎？”

　　說著說著，他們已經走了進去。

　　澹台鏡明換上了一件連澹台思涵都沒有見過的衣服，像是電視裏才有的上個世紀的學生服。不過這件衣服套在他身上，已經顯得是空空蕩蕩。

　　這個老人身上早就瘦的是皮包骨頭，澹台思涵也沒想到她爺爺竟然親自等在門口。

　　她正要上前攙扶，卻看到爺爺臉上的神情極為反常。這個以山崩地裂色不變而聞名的老人，此刻激動的渾身都在顫抖。

　　他像一個朝聖者終於見到了自己心目中的聖人一眼，彎下腰，老淚縱橫的喊道：“先生！”

　　李長生擺了擺手，從他身旁走了進去，輕飄飄說道：“鏡明啊，你年紀也不小了吧，不必守這些俗理了。”

　　他走進去，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上位。而澹台鏡明，恭敬的侍立在一旁。

　　澹台思涵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認不準哪一個是爺爺了。

　　主要是眼前的場景，實在是太過於駭人聽聞。

　　一喜一怒可定豐城興衰，一言一行可使豐城變色的澹台鏡明，此刻恭敬的就像是一個學生在麵對他最尊敬的老師一般。

　　這可是澹台鏡明啊！

　　一個眼神，吳泰然喪子之仇都讓忍受的澹台老人！

　　他怎麼會在麵對一個年輕人的時候，這般敬重？

　　澹台思涵用力的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情形沒有發生絲毫的變化。

　　確確實實是她的爺爺，恭敬的像個孩子。

　　“先生，自從您當年忽然消失以後，我找您找了幾十年！”

　　“沒想到老天開眼，讓我臨死前，還能再見到您。”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澹台鏡明，此生無憾了。”

　　澹台鏡明過於激動，以至於渾身都在顫抖。

　　“嗯，當年有點事情需要處理。後來也就懶得再出來了。”

　　李長生擺了擺手說道：“這次來，也是想叮囑你別把我的身份透露出去。我不想打擾到我女兒平靜的生活。”

　　澹台鏡明立刻點頭，說道：“先生您放心，我保證不會把您的身份泄露出去半點的。不過小師妹，我可以見一見嗎？”

　　他希冀的看著李長生。

　　作為李長生的弟子，喊糖糖小師妹理所應當。

　　“當然可以，不過她受了火毒，等調理好了，我帶她來見你。”

　　李長生話音剛落，澹台鏡明勃然色變，問道：“您殺上吳家，是因為他們害了小師妹？先生，這件事情您交給我，我保證一個月之內，讓吳家灰飛煙滅！”

　　這一刻的澹台鏡明，才是大眾認知裏的那一個。

　　殺伐果斷，煞氣騰騰。

　　“不必了。”

　　李長生擺了擺手，說道：“吳家的債，我會親自去討回來。”

　　澹台鏡明立刻點頭，“吳家能滅在您的手裏，是他們的榮幸！”

　　李長生站了起來，拍了拍澹台鏡明的肩膀，說道：“行了，該見也見了，我得回去陪女兒了。”

　　“我讓思涵送你！”

　　澹台鏡明急忙吩咐澹台思涵道：“思涵，你把先生送到醫院去。對了，先生你等我一下。”

　　澹台鏡明急忙對澹台思涵喊道：“快，快去把我那根人參拿出來。就是元老送來，我讓你放置在書房的那個。”

　　“啊！那根千年雪參可是您最看重的，連大病時候都不舍得吃一丁點，您要送給他？”

　　澹台思涵滿臉的不可置信，那根人參是元老親自送到澹台家，送給澹台鏡明的。

　　這件事情發生在澹台思涵出生之前，也是澹台家上一次大開中門的時候。

　　這樣一株珍貴的人參，憑什麼就送給李長生了。

　　澹台鏡明臉色一下子耷拉下來了，怒道：“區區人參算的了什麼，若是先生看得上。澹台家的一切，都是先生的。沒有先生，如何有我澹台家今日的一切？”

　　澹台思涵從來沒有見過對她這般嚴厲的爺爺，咬著嘴唇鼻翼顫動卻不敢出聲，眼神怨懟的瞪了李長生一眼。

　　這人到底給爺爺下了什麼謎魂藥，怎麼就讓爺爺相信他就是澹台思涵從小聽到大，爺爺講了半輩子的傳奇先生呢？

　　“鏡明，你有心了。”李長生拍了拍澹台鏡明的肩膀，笑道：“這顆人參的好意我就接受了，估摸著時間，我女兒也該醒了，我要回去陪她了。”

　　澹台鏡明立刻躬身，恭聲道：“先生慢走！”

　　回到醫院，李長生的臉色卻沉了下去。

　　病房裏，隻有陷入到植物人狀態的葉婧瑤孤零零的被扔在了走廊裏，周圍有拖拽的痕跡。而病房裏，找不到葉靖琪和囡囡的絲毫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