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北硬生生的克製了所有的怒火,平靜的開口。
可越是這樣,許念就越是害怕。
沒有人比她更加了解宮北。
她知道,這樣的宮北才是最絕望的宮北。
絕望到甚至都不屑於對她動怒了。
嗬,他們之間真的再無可能了。
宮北說完,就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
他決絕離開的背影,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刺痛了許念的心。
這一刻,過往的一切如電影般在眼前浮現。
他曾溫柔的把她擁在懷中許諾,“念念,從今以後你說去哪就去哪。”
他曾在她耳邊一次次的呢喃,“念念,我的念念,這一生都是我的念念。”
曾經的宮北,對她是那樣的寵溺,那樣的溫柔。
可如今,就連背影都是那麼的涼薄。
“阿北,我得了絕症,隻剩下了三個月的生命,不去坐牢行嗎?”
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對著宮北的背影開了口,問了最後一句。
畢竟,她的阿北曾經那樣愛她,把她寵上了天。
甚至於整個青城都知道,宮氏集團總裁宮北,有個寵在心尖上的寶貝,叫許念。
所以,她想,自己的生命,終是能夠換回一些阿北的柔情吧。
隻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最後的底牌打了出去,宮北依然決絕的走了。
“許念,一年的謊言了,夠了。”
宮北說完,甚至連停留都沒有停留一下,就哐當一聲關上了門。
小腹仍在劇烈的疼痛著,可她現在已經感覺不到了。
因為心疼的都快麻木了。
門外,宮北剛關上門,腳下的步子就頓了頓,想著許念剛剛的話,轉身就想要衝進去。
手剛碰到門把手,南南倒在血泊裏麵的身影再一次在眼前浮現。
宮北,你是瘋了嗎?
這個女人殺了你的親妹妹,滿口的謊言,甚至給你注射藥物讓你忘記了一年前的一切,你覺得可以信嗎?
不遠處,齊柔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宮北,嘴角勾著冷笑,拿著手機快速的打出了一行字,將手機放回了自己的口袋。
屆時,宮北的手機就響了,是齊柔發來的信息。
“宮北,對不起,我不想再拖累你了,我走了。”
宮北看到短信,耳邊猛地回響起南南死前最後的心願。
“哥,都是我......開的車,都是我......害了齊柔......你一定要......救回齊柔......好好......照顧齊柔。”
宮北再也沒有猶豫,收起手機,開了車就向醫院的方向疾馳而去。
齊柔在暗中看著宮北離開的車,狹長的眸子中盡是得意,嘴角揚著得意的笑容,走向了別墅的客廳。
客廳裏麵,許念癱在地上,望著宮北離開的方向,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她不明白,曾經那樣讓全世界都羨慕哭了的愛情,怎麼就到了今天這個樣子呢?
直到落地窗縫隙中一絲冷風透了過來,她才回了神。
窗外好像應景一樣,下了雪。
她忽然想起,她十八歲和宮北在一起的那一天,也下了這樣的雪。
當時她還癡傻的以為,老天爺都被他們的愛情感動了。
可現在看來,那一天陰沉沉的,沒有陽光,下著陰寒的雪。
連陽光都沒有照射過的愛情,早已失了開端,又怎麼會好了結局?
耳邊還回響著那天宮北的承諾,一切,卻早已物是人非。
“念念,這輩子,我隻愛你一個人。”
“念念,你永遠都是我手心裏麵的寶貝。”
“念念,我發誓,我會永遠愛你,永遠和你在一起。”
用她的生命都挽回不了的愛情嗎?
嗬,真好。
這一刻,她終於哭著笑了,拿出手機撥通了警察局的電話。
“喂,我是許念,一年前殺死宮南南的凶手......”
掛完電話,許念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也不知道警察局回應了什麼。
仿佛一切都是下意識的舉動。
掛完電話,許念又給宮北發去了短信。
(如果我去坐牢,去接受法律的製裁,去一命償一命,都是你希望的。那麼我答應,我會按照你希望的去做。阿北,謝謝你沒有逼我離婚。)
打完最後一個字,許念的淚也應聲而落,
隻要最後死的時候,還帶著宮太太的名分,就好。
畢竟她也隻剩下了最後幾個月的時光,這一年也幸福過了,夠了。
小腹疼到幾乎無法呼吸,她吃了幾粒藥,強撐著站起來,邁著顫巍巍的步子,走到沙發前。
從沙發中間藏著的盒子裏麵,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
她知道,終究會有這麼一天。
一年前她知道秦牧給宮北注射下藥物時,就已經預料到了。
隻是沒有想到,會來的這麼快,來的這麼猝不及防。
她感謝秦牧,讓她最後的這一年,幸福的過了。
許念拿出離婚協議書在上麵寫下了三個月後的日期,3月21號,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個時候,她去了,阿北也可以恢複自由了。
許念剛寫下一個字,門就開了。
她以為是宮北,心頭一喜,放下手中的筆,抬頭看向門口。
隻一眼,就愣住了。
她做夢都沒有想到,門口站著的竟然是齊柔。
迎著漫天的風雪,齊柔就站在門口,精神抖擻,滿臉紅光。
絲毫都不像是一個剛剛醒過來的植物人的模樣。
倏地,心頭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齊柔,一年前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設計的,是不是?”
手心裏麵握著的離婚協議被手指摳破,喉頭像是紮了針一樣,許念拚盡全力,艱難的問出了這麼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