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珍瞬間變了臉色,起身間還打翻了茶盞。
溫姝跟在她們後邊一同去了院子最後邊的屋子,抬眼便看見了她的便宜相公——楚玄。
和想象中的病秧子有些不一樣,男人半躺在榻上,雖是氣息微弱卻根骨分明,毫無血色的臉上有種與生俱來的冷淡感。
他抬頭給了溫姝一個古井無波的眼神,好似世間萬物與他無關,和麵上掛著的淡淡笑意成了對比。
此刻,陶喜正為他擦拭唇邊的血液,明珍則掏出一個藥丸喂到他的嘴邊。
溫姝微微蹙眉,楚家處處透露著不同尋常,兒子病了卻不請大夫,而是喂不知從哪兒來的藥丸......
她上前兩步,細細觀察了一下楚玄的麵色,在目光移到他的手腕處時,心頭一跳,瞳孔驟縮。
她分明看見幾條紅色血線糾纏在他的血管之處,若是沒猜錯,竟是蠱蟲。
溫姝顧不上其他,一把拉住楚玄的手腕,然,卻被陶喜狠狠揮開。
“你要做什麼?”
“治病。”
溫姝寸步不讓,作為一個醫癡,她完美繼承了一看見怪病就走不動道的毛病。
明珍沉下臉色,“好大的口氣,就憑你,配嗎?”
“那你就讓他等死吧!”溫姝說著,拿起床邊的藥瓶聞了一下,“好藥,隻可惜隻有抑製作用,等吃的次數多了會漸漸失去效果,甚至加重他的毒發。”
這下震驚的換成陶喜和明珍,楚玄的病是絕密,整個大明村除了她們不可能有人知曉。
“你真懂醫?”明珍厲聲問道。
“若是不信就算了,隻是他的毒確實不能再拖了。”溫姝聳肩。
“好,你便先看看楚玄中的是什麼毒。”
“夫人?怎麼能讓這個賤人......”陶喜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閉嘴!”明珍主動讓開了路。
溫姝湊近楚玄,他雙眼緊閉,已然陷入昏迷,兩隻手腕處的紅線並沒有因為藥丸的作用安分下來,仍是不停抖動,她想的不錯的話,每次抖動都會帶來莫大的痛苦。
“他是什麼時候中蠱的?”片刻,溫姝不緊不慢地扔出一句驚雷。
“你竟然真的知道......”明珍身形晃了晃,隨即眼神更加銳利起來,“你到底是誰?”
“不過是個庸醫的孫女罷了。”溫姝用她的話懟了回去,“有金針嗎?我可以暫時封住蠱蟲的活動。”
“當真?”明珍將信將疑,這蠱是那個人種下的,憑他的手段,這世上不應當有人可解。
陶喜見她態度和軟,怒氣衝衝道:“夫人,肯定是她瞎貓碰上死耗子了,全村的人都知道溫老頭是個庸醫,咱們不能拿少爺的命去賭啊!”
“讓她治。”就在這時,一道低啞的男聲響起,楚玄不知何時醒了過來。
“我信她,”說著他微微頷首,淡然笑笑,“有勞姑娘了。”
男人鳳眸微眯,舉手投足都是運籌帷幄的氣息,那種與生俱來的尊貴不容忽視。
在這種兔子不拉屎的鳥地方,居然藏著這樣一個極品,溫姝不免納悶。
“少爺?”陶喜又是欣喜又是嫉妒,剛想跑過去就被明珍攔住,“取金針來。”
明擺著這裏沒有她說話的餘地了,陶喜恨恨看了溫姝一眼,出屋拿針去了。
一時之間氣氛陷入寂靜。
明珍開口打破了沉默,坐在榻邊看向楚玄,“你想好了?”
楚玄點點頭,唇邊的笑意如風溫柔,隻可惜沒達到眼底,他看向溫姝,說道:“委屈你了,你若是願意,稍後我可以寫一紙和離書,放你離開。”
“不不不,我既然嫁進來就是一家人了。”溫姝笑的眉眼彎彎,現在的楚玄在她眼裏就是個寶藏,恨不得從裏到外研究一遍。
不一會,陶喜取來金針,溫姝扶著楚玄平躺好,素手芊芊,晃眼間便取下五根金針。
“可能會有些痛,但我不建議你喊出來。”
“好。”
金針足有手指長短,針尖掠過燭火,帶著餘溫沒入楚玄的身子。
溫姝屏氣凝神,觀察著蠱蟲的走向,小心翼翼封住它們的去處,穴位被刺,短暫的血液無法流通,蠱蟲漸漸進入沉睡。
一套針法下來,溫姝已經雙眼發黑,冷汗浸透了衣裳,她吃力地取下針,舒了口氣,“幫我準備一些吃食,我快撐不住了。”
眼見楚玄臉色紅潤起來,明珍知道她有兩把刷子,立刻吩咐陶喜,“去給少夫人準備膳食。”
一句話算是承認了溫姝的身份,溫姝樂見其成,在沒研究出來蠱蟲怎麼回事前,她一步都不想離開楚玄。
很快,一碟素菜,一個窩頭擺在了溫姝的眼前,顧不得菜色清淡,她拿著筷子狼吞虎咽起來。
明珍看在眼裏實為不喜,最終還是開口說了一句,“一點規矩都沒有。”
“婆母,咱家都困難成這個樣子了,要規矩有什麼用呢?”溫姝頭也不抬。
“沒有規矩豈成方圓......”
“噗......”楚玄在一邊看二人如此,竟被逗笑出來,那一刻仿佛千萬梨樹開花壓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