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視線收回,他輕笑出聲,“人家好歹是堂堂東楚國的戰神,哪怕被迫下嫁為妾,傲骨卻是仍存。”
“左右都是將來一同服侍殿下的,你又何苦為難人呢。”
他淺淺勾唇,“寄人籬下,想來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戰神會懂的。”
打著圓場的話語中,不經意帶上幾分偏袒與警戒的溫柔。
令扶桑自幼和他一同長大,哪怕換了個芯,對於他的心思還是有本能的判斷。
那緋紅的唇色幾不可查的勾起一抹弧度,她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著。
這大好的可以直接達到目的,一勞永逸的機會,宣極怎麼可能錯過?
眼底劃過晦暗不明的光芒,不過眨眼,他湊了過去。
“殿下,此事,您也覺得宣極做得太過分了嗎?”
他出口時,眉目低斂,隱含著撒嬌和委屈。
“雖然曾是東楚國戰神,但是為公主殿下的妾,自然要有為妾的模樣。”
“該有的敲打,人家認為還是要有的,若是日後他憑借著這點,有了什麼不該有的自以為的心思......”
宣極能有什麼壞心眼呢?
他隻不過是想給聞人容殊一個下馬威罷了。
令扶桑怎麼會不知道他什麼心思?
不過,看聞人容殊出糗,貌似有點意思呢?
半晌,她狹長的丹鳳眼微眯,輕笑一聲,“好像說的,有點道理。”
她一邊開口,一邊漫不經心的用餘光掃過身旁之人的臉龐,留意著對方的反應。
聞人容殊身形一頓,明顯有幾分薄怒。
令扶桑心中淡淡喟歎一聲,這就又生氣了?
河豚精本精啊!
她懶散的看著那一雙垂在兩側的大手猛地攥緊,手背青筋暴起。
不過是眨眼工夫,如凶獸的男人猛的爆起,一杯熱茶直接掀翻到宣極臉上。
“啊!”
宣極捂著自己的臉輕呼出聲,淩亂的妝容暈開在麵龐上,整個人顯露出狼狽與脆弱來。
露出白皙臉龐的男人委屈的瞪大眼睛,“你潑我......”
“嗬。”聞人容殊看著他裝委屈的模樣冷笑一下。
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隨意的轉動著手中的杯子,看起來像是在想怎麼把他砸死。
那一雙寒潭冷瞳竟然莫名讓宣極被嚇得收回視線。
他心中警戒大起,深吸一口氣,撒嬌的望著一旁看戲的令扶桑,“殿下,您,您可要為我討回公道。”
“我不過是多說了幾句,他就這般對我,以後在這公主府他豈不是要上了天?”
挑撥離間的話語信手拈來,他目光中盡是受傷,美人垂淚,最惹人心疼。
令扶桑素手撚起一塊水果放在唇邊,那一雙眸如同勾魂奪魄的妖,是連天地也奪去三分顏色的容顏。
“既然如此,你就帶他去你旁邊的院子安置下來,以後多教教他這府裏的規矩。”
有宣極這種絕品事精在,聞人容殊還能搞什麼事情嗎?
她勾唇一笑,滿園花香都暗自自行慚愧。
宣極咬著下唇,似委屈的看了她一眼,卻是極快悶悶的轉身往屋外走去。
“殿下放心,宣極一定替您調教好他。”
聞人容殊眉目壓低,看似默不作聲的離開,實際已經在考慮把宣極埋在哪兒了。
他視線輕飄飄的劃過一旁那張從始至終都在看熱鬧的臉,卻又神速收回,像是在思忖著什麼。
“明日本宮自會去朝會,太子這熱鬧也看夠了吧?”
事情落幕,令扶桑懶懶品茶,頭也不抬的開口。
令扶苑淺淡一笑,頗有君子風骨,道,“既然這樣,孤就在大朝會等皇姐了。”
這話一聽令扶桑就知道,明日的朝會多半是個鴻門宴。
她的眼裏沒有半點波動,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對方。
“等著吧。”看她怎麼驚掉他們的眼珠子。
畢竟,她可不是沒腦子的前身。
令扶苑對於她的反應似乎已經習以為常,壓低著眼眸中的情緒離開。
常柔伺候在她的身旁,將她那點滴不同尋常看得一清二楚。
“殿下可是有什麼不舒服?”
他隱含猶疑的詢問出口,聲調平穩低沉,清潤的眼眸中猜忌叢生。
令扶桑心底暗自盤算著怎麼誆騙過常柔。
她佯裝失神片刻,眼底不由自主的劃過些許迷茫。
“本宮昨天好像把聞人容殊欺負了。”
常柔愣神,下意識回複她,“殿下忘記吃藥了嗎?”
“吃藥?吃什麼藥?”
令扶桑懶散的窩在圓椅裏,慵懶的眼眸沒有半分波動。
語氣裏帶著淡淡自嘲,似乎對自己的身份不滿。
常柔看她這樣,反而稍稍放下心中的懷疑。
男人清潤如水的眼眸中有心疼稍瞬即逝,他壓低眼瞼。
“看來這個藥的副作用是越來越明顯了。”
令扶桑聞聲,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發一言。
前身到底是有個什麼大病?
常柔強壓下心底那猶疑,平穩低沉的聲調忽而響起。
“您之前修煉的功法不能再練了,現在尚且可以吃藥克製住帶來的損傷,但是這藥吃了也是很傷身的,常柔真的怕有一天......”
眼底有心疼暈染開的那一刻,他低下頭顱。
“我沒有預料到,這藥的作用已經開始影響了您的記憶。”
他說得十分委婉。
令扶桑心底略過幾抹深思,素手失神的撚起桌上茶杯,卻又不小心失手打翻。
“殿下!”
暗中觀察她一舉一動的常柔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到。
她擺了擺手,漫不經心的掀起眼皮。
“本宮沒事,你退下吧,讓本宮自己靜靜。”
話畢,她起身,坐在雕花窗下的軟榻上,輕點木製扶手,垂眸陷入深思。
常柔眼底複雜圈暈開,心底的猶疑又泛濫而出。
“殿下,您可要......”
他再度小心翼翼的試探出口。
令扶桑煩躁的一皺眉,漆黑的冷瞳劃過凜冽冷意。
“出去!”
兩字異常冷漠,甚至無形的威壓泛濫。
常柔心中一緊,轉瞬忽而失笑。
他的殿下還是他的殿下,是他多疑了。
男人垂眸溫馴的轉身離開。
待到房門被關上的那一瞬間,令扶桑緋紅的唇色幾不可查的勾出一抹弧度。
她挪了挪,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閉目養神。
想她堂堂現代第一科技大佬,大好的人生年華啊!
而且這身份,這身體,還當真有點讓人一言難盡!
她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頓時覺得這軟塌也沒有之前躺著那麼舒服了。
活著怎麼就這麼不容易呢?
入夜,月明星稀。
她支撐著木製扶手緩緩起身回到床榻之上。
嫋嫋茶香味在房間中蔓延,帶著幾分催眠效果,可她卻失眠了。
翻來覆去之時,房門似乎被人輕輕的推動一下,一道窸窸窣窣聲響起。
令扶桑的身體瞬間繃緊。
都這個點了,按理來說不會有人過來,難道是......有刺客?
念頭而起的那一個瞬間,她在心中喟歎一聲,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了,這都什麼事啊!
右手裝作不經意的翻身,實則,她已經摸索上了自己放在床榻內側的匕首。
有太多人想要她的命了,故而她老早就準備好了一切。
床榻外側一沉下去的那個瞬間,她猛地一腳踹了出去,同時手中匕首毫不猶豫的落在對方的脖子上。
“殿......殿下,是我......是宣極啊!”
殺意凜冽,宣極眸中閃過一抹驚懼的神色,轉瞬變成小委屈的嘀咕。
“是宣極啊!”
令扶桑緊繃的神色緩緩鬆弛,她借著月色端詳,認清來人之後這才漫不經心的坐回床上。
被踹了一腳,宣極此時狼狽至極,一身裏衣微開,露出了那瘦弱的胸膛。
他緩緩起身,沈腰潘鬢。
“我怕長公主殿下睡不著,像過來查看一下,可是......”
他淡淡解釋,隱喊著委屈和嬌嗔。
令扶桑在心底翻了個白眼,麵色清冷了下來。
他們方才的動作不小,整個長公主府不過瞬間功夫燈火大亮。
常柔姍姍來遲,清新俊逸的站在一旁,臉色鐵青。
“宣極,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壓低的眼眸中威壓盡顯。
宣極撇撇嘴,嬌嬌媚媚的望向令扶桑。
“我擔心長公主殿下晚上自己一個人睡寂寞,所以想要過來陪同。”
“噗!”
令扶桑聽聞此話,突然嗤笑一聲。
宣極臉上的魅惑眾生的笑意暈染開。
但無人可知,他心中殺意盡起,然而他卻深吸一口氣,撒嬌道。
“殿下......”
倚姣作媚的模樣讓人不禁頭皮發麻,令扶桑單手撐著下巴,戲謔看他,卻是不言語。
常柔聞聲,緩步過來,清潤的眼眸中劃過深沉的殺意,他威嚴出聲。
“殿下舟車勞頓一日了,莫要鬧殿下!”
“我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