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的書包對著地上抖了抖,又反複搜了半天,隻找到一根棒棒糖。
白忙一場的高個子,上前推搡盛原則,“我不是說了,讓你管你家人要錢,孝敬我們幾個嗎?”
“哎呦,這個死啞巴,還敢瞪我們大哥吧!”旁邊的人起哄了一句。
高個子揪住盛原則的衣領,掄起拳頭就過去。
揮過去的拳頭,卡在半空中,順著抓住自己胳膊的手一路往上看,人太高了,昂到盡頭都沒能看清那張臉。
周圍的幾個人被那張嚴肅的臉嚇得撒腿就跑。
“都給我回來!”
低著頭的幾個人回來後擠在一塊,不敢看男人一眼。
高個子使勁掙紮,還抬腿去踹抓住自己的人,“你知道我爸是誰嗎,你敢打我,我爸就能讓你在景城沒飯吃!”
垂落的臉龐對上那張望向自己的臉,很眼熟......
想起來了,是霍天禹口中那個“他”兒子。
盛原則脫口而出就是一個“渣爹”嘴型,這個世界也太小了,這都能遇到他那位渣爹!
本人比視頻上更像他,大概是這種相似度還有莫名的熟悉,讓被親近感牽製的傅廷琛,對這個孩子多了幾分憐憫,鬆開高個子的手後,叱喝了一聲,“給他道歉!”
“我為什麼要跟啞巴道歉!”握著手腕的高個子,膽子很大,罵了一句後,又像是被傅廷琛的氣場嚇到,往後退了幾步,用手指著盛原則,“別以為找你爸來,我就會怕你,我爸比你爸厲害,我要告訴我爸,你們都欺負我!”扯著嗓子吼了一句撒腿就跑的沒影了。
其他幾個擠在一塊的人,看到高個子跑了,也跟著跑。
還以為傅廷琛下車是什麼事,看到傅廷琛給一個小孩子出頭,楚杭覺得特別不可思議,他家傅總可是不會多管閑事的人,下車的楚杭,幫著收拾書包裏倒出來的東西。
傅廷琛撿起地上的鴨舌帽,拍幹淨後戴回盛原則腦袋上,“你家大人呢?”
哼!跟電視演的,書本寫的根本不一樣,人家親爹一眼就能認出自家兒子,唯獨他這個渣爹,麵對麵站著居然還問他家大人在哪裏?
嗬嗬!!!
這種大豬蹄子,不要也罷,還是老驍最好了。
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告訴傅廷琛:對不起,如你所見,本少爺是啞巴,不會說話。
真不會說話?
四目相對時,那雙神似他的眼神,讓傅廷琛對這個跟自己長得像,卻有殘疾的孩子生了一些心疼。
“你家裏在哪裏,叔叔帶你回家?”
“咕......”
不爭氣的肚子,突然發出饑餓的叫聲,還是發生在第一次跟他渣爹見麵這種關係到尊嚴和威風的重要時刻,尷尬不已的盛原則低著頭看著地板,恨不得挖個空把腦袋埋了。
“叔叔帶你去吃飯?”
剛要拒絕,人就被他渣爹抱起來了。
喂喂喂,沒經過他允許,怎麼就先入為主抱他了?
就在盛原則蹬著腿要下來時,提著書包回來的楚杭,望見傅廷琛抱在懷裏的孩子,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這這這......”
不怪楚杭嚇傻了,連他都覺得不可思議,怎麼天底下會有那麼像自己的人。
“去最近的餐廳。”
“是。”自打到了景城,他的世界仿佛顛倒了,先是遇見跟傅總正麵硬剛的梁小姐,再然後是這個縮小版的傅總,難怪坊間有傳聞,景城是一座給人驚喜,讓所有不可能變成可能,自帶一股神秘色彩充滿神奇力量的城市,看來,傳聞並非傳聞......
......
本來想找一間適合小孩子風格的店,後來考慮到他家傅總身份特殊,還是把人送到了就近的五星級酒店。
“點你喜歡吃的。”把平板遞給盛原則。
“傅總,他才上幼兒園,看不懂文字,這上麵也沒什麼圖片。”他家傅總沒做過人爹,根本不懂得這些。
對不起,他的缺陷讓文字成為他最重要的交流方式,所以他認得字。
就在傅廷琛準備拿回平板時,一根小手指飛快點著屏幕,再遞回去的時候,已經把點好的菜品全部下單。
“你認得上麵的字?”
點了點頭。“......”
瞧瞧他渣爹那沒見過世麵的眼神,不就是會幾個字,至於那麼震驚?要是再亮出別的本事,怕不是把傅家都嚇塌了吧?
下了單,很快菜就上桌了,吃到尾聲,放下刀叉的傅廷琛,看見對麵勺起一口冰淇淋進嘴的小身影。
“你有你爸媽的電話?”
拉過書包,拿出紙筆,寫了幾個字遞過去。
離傅廷琛最近的楚杭,撿起紙條代讀,“我爸在我出生前喜歡上其她女人拋棄了我媽,跟他心愛的女人去山頂看星星發海誓山盟,結果被雷公劈死了。”
“像這種拋妻棄子的男人,就該天打雷劈,你說對不對傅總?”就差拍桌子的楚杭氣呼呼看著對桌的傅廷琛。
“像這種不負責任的男人,千刀萬剮也不足以償還犯下的過錯。”看著那張酷似自己的臉說這句話,傅廷琛總覺得有點怪,那種感覺就像是,他是那個被雷劈的男人。
看來,他渣爹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要被千刀萬剮。
拿過本子,又在上麵寫了一行字遞給楚杭。
“傅總,他說,要回家了,問可不可以,打包一些吃的帶回家。”
聽剛剛那些欺負他的人說,他還有一個爸,應該是後爸,真是個可憐的小家夥,親生父親被雷劈死了,母親又改嫁,自己還不會說話,“要打包什麼,盡管點,一會我送你回去。”
拿回紙筆,背起小書包,戴上帽子,小手指指著洗手間的方向。
“楚杭,帶他去洗手間。”
擺了擺手,然後就自己走了。
要跟過去的楚杭,接到工作電話,傅廷琛就沒讓楚杭跟過去,坐在位置上等人的傅廷琛,等了好一會,都沒看到人回來。
“傅總,都半個小時過去了,怎麼還沒看見人,不會是出事了吧,我去看看?”
“嗯。”
楚杭剛起身,以為要買單,服務員就過來了,“您好,請問是現在買單嗎?”
“等會,我去那邊找個孩子。”
“您說的是跟你們一塊用餐的那個小朋友嗎,他已經走了。”
“走了?”
這孩子懂事,應該是不想麻煩他們,傅廷琛就讓楚杭先買單。
接過賬單的楚杭看到上麵的金額,嚇了一跳,“沒搞錯吧?”就點了幾個菜,再貴也不超過七八百。
“他臨走的時候,說他爸爸喜歡喝酒,要給他爸爸打包一瓶40年的茅台和50年的五糧液,還有兩盒魚子醬,加起來一共是五萬三千六十八塊。”
茅台,五糧液還吃上魚子醬?“你確定是他點的?”
服務員掏出盛原則寫的小紙條。
確實是這個字。可,這這,這是一個普通幼兒園小朋友認識的東西?
總覺得事情有點不太對勁,楚杭結了賬馬上回去找傅廷琛。
“傅總,會不會是遇到仙人跳了?”
看到這張紙條和賬單,他也有被人宰了一頓的感覺。
隻是傳出去,他傅廷琛被一個幼稚園的小孩子坑了,往後他還用在商界混?“他是個孝順的孩子。”
“傅總,我覺得這很有可能是最近流行的小孩子騙局,不然怎麼會有這種救命恩人請客吃飯,自個吃飽還帶打包的,臉皮那麼厚,真想看看他親生父親是誰,怎麼會生出這種不走尋常路的孩子,這臉皮厚很有可能是遺傳基......”
對上傅廷琛清冷的眼神,頭一回遇到這種騙局的楚杭,還沒反應過來,異常激動,“傅總,報警吧。”
“你想讓我上哪個版塊的頭條?”
“上哪個也不太合適啊,說出您被一個小孩子給騙了,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閉嘴!”一個霍天禹就夠他堵心了,又來了一個智商不在線的楚杭?
“是。”
他好像把氣氛引到了錯誤的地方。而且,應該是那個小鬼跟傅總長得實在是太像了,他總是下意識把這兩個人聯係到一塊......
......
從酒店出來,生怕弄壞了這兩瓶酒,盛原則特地花了二十幾塊錢去打車,回到家,把滑板丟到門口,換了鞋子剛踏進客廳,就看到坐在沙發,用手指著他的盛定驍。
“說吧,溜出幼兒園上哪兒玩了?”
把自己的勝利品遞到盛定驍懷裏。
打開沉甸甸的書包,拿出兩瓶價值不菲的酒,還有兩盒魚子醬。